仓库外。
黑暗笼罩着破败的公社办公室。
孙副主任像一尊石雕,枯坐在冰冷的木头椅子上。桌上那盏摇晃的煤油灯,将他巨大的、不安的影子投在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土墙上,随着火光摇曳,如同扭曲的鬼魅。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几张稿纸。一张是写给县委的情况说明草稿,上面涂改得乱七八糟,字迹扭曲,写满了“特殊教育专家”、“意志坚定”、“身残志坚”、“特招请求”之类的字眼,却始终无法连贯成一段能说服他自己的文字。
另一张,则是他凭着记忆,用颤抖的钢笔,试图描绘仓库墙上那冰冷神圣的几何光影——线条歪斜,符号模糊,如同孩童拙劣的涂鸦。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看那份语言苍白无力的情况说明,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深沉的无力感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白日里仓库中的一幕幕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那冰冷的蓝光……
那少年滚落床榻、爬向知识的决绝……
那鲜血淋漓、刻骨铭心的原始图腾……
刘土豆那如同锻打钢铁般的粗暴讲解……
烙印深处那如同回应般的微光悸动……
“意志……节点锚定……”
孙副主任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这个冰冷得如同神谕的词汇。他几十年来积累的经验、逻辑、官场规则,在这几个字面前溃不成军。他看着自己画的那张歪歪扭扭的几何图,再想想仓库里那个如神迹般的投影,一种巨大的认知鸿沟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钢笔,笔尖悬在那份情况说明草稿的上方,剧烈地颤抖着。
写什么?怎么写?说肖雯雯是神仙?说她能虚空造物、点石成金?
说刘土豆和王大壮被“神仙”选中,身上有“神印”,能引动“神迹”教学?
荒谬!荒唐!这是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是要被批倒批臭的!
可是……
白日里那撕裂天空的光影,那复原如初的通知书,仓库里那冰冷神圣的投影,王大壮那刻在墙上的血印记……那几十个亲眼目睹、至今惊恐不安的村民……这一切,难道能用“幻觉”、“集体癔症”解释过去吗?
钢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浓黑的墨水承受不住震颤的重量,“啪嗒”一声,滴落在稿纸上,迅速洇开成一团丑陋的墨渍,恰好覆盖了他之前写下的“身残志坚”四个字。
孙副主任的手颓然松开。
钢笔跌落在稿纸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墨痕。
他双手深深插进自己花白干枯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
汇报?怎么报?不报?这件“神异”之事早已在小沟村炸开了锅!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他面对的,不再是村民的矛盾、生产指标的压力,而是一种冰冷的、远超凡人理解范畴的、如同天地法则般的力量洪流!在这股洪流面前,他孙海川,一个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渺小得如同试图阻挡海啸的蝼蚁!
“意志……节点……”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指缝,死死盯着桌上那盏跳跃的煤油灯火苗,火光在他眼中扭曲摇曳,如同仓库里那冰冷的蓝光。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的渺小。
承认这世上,有些力量,根本不是他这种凡俗之人能够理解、能够掌控的。
承认刘土豆和王大壮……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对象了。
承认那个神秘的肖雯雯……根本不是他能定义的“人”!
他需要……更上面的力量。不是去镇压,而是去……见证?去顺应?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一种混杂着恐惧、敬畏和隐隐解脱感的寒意,顺着脊椎爬遍全身。
办公室外,小沟村的夜,死寂得如同坟墓。
而在那间破旧的仓库里,在微弱蓝光的映照下,一个瘸子正用血肉在墙上铭刻着通向未知的密码。
他胸口的衣襟下,那道烙印的疤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不屈蓝芒,正在冰冷的血肉里,顽强地、无声地搏动着。
幽蓝电光如毒蛇缠绕王大壮的腿,肌肉在皮下疯狂痉挛虬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刘土豆的掌心死死压着那条灰白僵冷的腿,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抠进自己胸口的烙印疤痕——那里正喷薄着刺目的蓝光,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生生撕裂!剧痛如岩浆奔涌,但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只有王大壮抽搐的躯体。
“撑住!”刘土豆的嘶吼混着血腥气喷出,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钉砸进空气,“肖老师的命在你骨头里!给我站起来!”
“嗬……啊!!!”王大壮的喉咙里爆发出非人嘶嚎,仅存的左手五根指头深深插进冻土,指甲掀翻,鲜血混着黑泥从指缝中迸射!他完好的右腿猛地蹬地,腰背如拉满的硬弓向上暴起!那条被蓝光吞噬的瘸腿在疯狂痉挛中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是断裂,而是某种淤塞的关节被暴力冲开的恐怖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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