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一个帮我管账、帮我出主意、帮我把所有生意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人。这个位置，我们道上叫‘白纸扇’。”
赵天龙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远：“阿远，你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白纸扇’？”
炮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白纸扇”是社团里军师的角色，地位仅次于老大，甚至高于他这个最能打的“红棍”。让一个刚来一天不到的外人，坐上这个位置？
但他不敢出声反对。因为他知道，这个阿远，配得上。无论是那份在赌场里一掷千金的胆气，还是刚才在街头那份冷静到可怕的战力，都证明了他不是一般人。
陆远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滚烫的茶，一饮而尽。
然后，他将空茶杯倒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
“钱，怎么算？”
赵天龙笑了，笑得无比开怀。他就喜欢这种直接谈钱的人，因为用钱能控制的人，才是最安全的人。
“西寨所有生意，赌、娼、保护费，加在一起，每个月纯利大概在三百万上下。”赵天龙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总利润的一成。另外，你之前看上的‘人间天堂’洗浴中心，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产业。人，你随便用；钱，你随便花。”
“除此之外，”他凑近陆远，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大生意’，做成一单，你分的钱，比这个数，只多不少。”
这就是赤裸裸的诱惑。
一个刚刚还在街头吃着廉价烧烤的“亡命徒”，转眼间，就成了月入几十万，执掌一方产业的核心人物。
陆远知道，他已经成功打入了这个犯罪集团的内部。
“好。”他依旧只说了一个字。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赵天龙的军师。”赵天龙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从一个红木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串钥匙，扔在桌上。
“这是总账，过去三年的流水都在里面，密码是六个八。这是你在‘人间天堂’顶楼办公室的钥匙。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上去。”
赵天龙拍了拍陆远的肩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阿远，好好干。西寨这片天，以后有你的一半。”
他看了一眼炮子：“炮子，以后阿远的话，就是我的话。他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听明白了？”
“明白了，龙哥。”炮子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他再看向陆远时，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敬畏。
交代完一切，赵天龙便带着炮子等人离开了茶室，将整个空间留给了陆远。
陆远独自一人坐在茶室里，周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入手冰凉而沉重。他知道，这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是西寨的财富，更是无数罪恶的证据，和那封求助信里，林小雅母亲悲惨命运的根源。
他没有急着打开电脑。
而是缓缓地，从胸口的内袋里，掏出了那封被体温焐热的求助信。
信纸上，那娟秀的字迹，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带着血。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评估我目前身份的安全性。”
【评估中……当前角色【亡命天涯的古惑仔】已成功获得目标人物赵天龙的初步信任。信任度：65%。危险等级：高。】
【警告：赵天龙生性多疑，对你的试探和监视不会停止。你的“白纸扇”身份，既是保护伞，也是催命符。一旦暴露，你将面临最残酷的报复。】
陆远将信纸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个叫“阿远”的亡命徒的冷漠。但他的内心，那个叫“陆远”的区长，却在燃烧。
他打开了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映照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输入密码：。
一个加密的账本软件弹了出来。
陆远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软件。密密麻麻的条目和数字，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三月五日，东街‘老王烧烤’，保护费，五千。”
“三月七日，‘人间天堂’，桑拿部，营业额，三万二。”
“三月九日，地下赌场，放贷利息回收，二十万。”
陆远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这些罪恶的记录，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不断地往下拉。
忽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在账本的最后，有一个被特殊标注出来的文件夹，名字叫——“朋友”。
他心中一动，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没有复杂的账目，只有一个简单的表格。表格分为三列：日期、金额、以及……名字。
当陆远看清“名字”那一列出现的一个个熟悉称谓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城管大队，王队长，五万。”
“派出所，李所长，十万。”
“区工商局，刘副局长，茶叶两盒（内附二十万）。”
这张名单，像一张通往地狱的地图，将西寨这张罪恶的大网，与那些本该维护正义的名字，血淋淋地联系在了一起。
陆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知道，这才是赵天龙真正的底牌，也是他能让西寨成为“法外之地”的根本原因。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拉动名单。
名单很长，牵扯的部门和人员越来越多，金额也越来越大。
当他的目光，落到名单最顶端，那个被加粗、标红的名字时，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那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孙德海。
东林区，区委书记！
而在“孙德海”这个名字后面，跟着的不是具体的金额，而是一个日期，和一个简短的备注。
日期，是三年前。
备注只有三个字，却让陆远如遭雷击——
“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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