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委办公室里,巨大的规划图铺满了整个会议桌。陆远正拿着一支红笔,和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手艺人,以及来自顶尖设计院的年轻设计师们,激烈地讨论着一个细节。
“不行,这个‘大师工作室’不能这么设计。”一位做木雕的老爷子,指着图纸上一个现代感极强的玻璃房子,连连摇头,“我们这行,讲究的是心静。你这四面都是玻璃,人来人往,跟看猴戏一样,谁还能沉下心来做活?”
“张师傅,我们是考虑到采光,还有游客的参观体验……”年轻的设计师连忙解释。
陆远按住了设计师的手,笑着对老爷子说:“张师傅说得对。‘活的博物馆’,核心是‘活’,是手艺人。人没了,手艺没了,再漂亮的建筑也是个空壳子。我们不能为了游客的‘看’,毁了师傅们的‘做’。”
他拿起笔,在图纸上重新勾勒。“这样,我们把工作室后移,前面用一道传统花墙隔开,留一条幽静的巷道。游客可以隔着花窗看,既保证了师傅们的清静,又有一种含蓄的美感,不是更好吗?”
老爷子看着陆远画的草图,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陆书记,你……你懂我们!”
办公室里,气氛热烈而融洽。所有人都被陆远那种专注、专业和对文化的尊重所感染。
秘书小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走了进去。
“书记,喝口水,歇会儿吧。”小陈将茶杯放在陆远手边。
“嗯。”陆远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小陈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书记,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
陆远的笔,在图纸上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澈,看不出任何波澜。“什么传言?”
“说……说省纪委来人了,目标……是您。”小陈说完,紧张地看着陆远,手心里全是汗。
陆远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还笑了笑,拍了拍小陈的肩膀。“知道了。好好干你的活,别听风就是雨。”
他转过头,继续和设计师讨论方案,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无足轻重的天气预报。
但当他再次低下头时,没有人看到,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了一道极其锐利的光。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负面舆论场正在形成,关键词:省纪委、不正当关系、权钱交易。】
【系统分析:舆论源头未知,但扩散路径清晰,具有典型的人为操纵特征。警告:这不是普通的流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攻击。】
陆远握着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知道,常鸿的反击,终于来了。而且,比他想象中来得更猛,更毒。
对方没有选择商业上的报复,也没有选择行政上的掣肘,而是直接动用了最致命的武器——政治审查。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退路。
夜幕深沉。
陆远送走了最后一批专家,一个人回到办公室。他没有开灯,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没有慌乱,更没有恐惧。从他决定和常鸿正面硬刚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今天。
只是,他需要知道,对手的牌,到底是怎么打的。
他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属于市公安局那位与他单线联系的副局长。
“老周,帮我查几辆车,江州牌照的黑色帕萨特。”陆远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异常冷静,“查查它们这几天的轨迹,还有车上的人,住在哪儿。”
他知道,纪委办案有严格的纪律,但只要是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活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他,需要抓住这些痕迹,判断出对手的下一步。
挂了电话,陆远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像在钢丝上跳舞,精准,优雅,而且,绝不能出错。
因为台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有的,希望他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有的,则在期待他,能演出一场最精彩的绝地反击。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省会江州。
陆远看着那个号码,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客气的中年男人声音。
“请问,是星海市的陆远书记吗?”
“我是。”
“陆书记,您好。我叫李建国,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无可挑剔,“我们最近在做一个关于地方政府金融创新的课题,听说您在东林区主导发行的‘城市更新债’,是全国首创,效果很好。我们想跟您当面请教一下,不知道您明天上午,方不方便?”
省委政策研究室?李建国?
陆远的脑海中,系统面板瞬间亮起红色的警报。
【人物身份识别中……】
【姓名:李建国】
【公开身份: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隐藏身份:省纪委案件审理二室副主任,“净化”专案组副组长!】
【系统警告:猎人已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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