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也没有碰那杯茶,他只是将茶杯拿在手里,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周市长,您觉得,光靠施压,能让王振邦那样的人低头吗?”
周启明一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还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自己组织人手,冲到星海去把他的排污口给堵上吧?”
“堵,是堵不住的。”陆远摇了摇头,“星钢的问题,病根不在排污口,而在更上面。王振邦敢如此有恃无恐,依仗的无非是两样东西。一是绑架了数万工人的饭碗,用‘稳定’这块大牌子,让省里投鼠忌器。二是他那张通天的关系网,能让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在到达关键人物的办公桌前,就石沉大海。”
周启明默默地听着,眼神愈发凝重。陆远说的,正是他这些年无数次向上反映,却始终无果的症结所在。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局势的洞察,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刻。
“所以,我们不能只在省内这个棋盘上打转。”陆远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一声,“我们得引入新的棋手,把棋盘扩大。大到让某些人,想捂都捂不住。”
“新的棋手?扩大棋盘?”周启明皱起了眉,他有些跟不上陆远的思路。
陆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换了个话题:“周市长,我看了云州近几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你们一直在提,要大力发展文旅产业和高端康养产业,对吗?”
“是啊。”周启明叹了口气,“我们云州山清水秀,有几个不错的温泉和古村落,本想打造成省里的后花园。可现在,守着这么一条臭水沟,谁还愿意来旅游?谁还敢来康养?招商引资的会上,客商一听我们就在星江下游,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几年,好几个大项目都因此黄了。”
他说着,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一拳砸在桌上:“星钢这是在断我们云州的根!”
“没错,它在断您的根,也在给我们星海市的未来埋下肿瘤。”陆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周市长,您想过没有,我们两座城市,其实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星江清澈,则两市共荣;星江污浊,则两市俱损。”
陆远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他今天来,不是来谈怎么分担责任,而是来谈怎么创造共同利益。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陆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启明,“我们与其各自为战,不如索性捆绑在一起。由我们两市政府牵头,共同向省里,乃至向国家发改委,申请设立一个‘星江流域生态经济协作区’。”
“生态经济协作区?”周启明被这个新名词搞得一愣。
“对。”陆远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敲打着一个宏伟蓝图的节拍,“这个协作区,以星江流域的生态治理为核心,以发展绿色产业为目标。你们云州,负责下游的生态文旅、健康养老;我们星海,负责上游的产业升级、技术改造。我们把账算给省里看,算给国家看。治理好星江,能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能创造多少绿色的GDP,能孵化出一个多大的新兴产业集群。”
周启明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被陆远描绘的这幅画卷,深深地吸引了。
“我们不再是去告状,去诉苦。”陆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强大的感染力,“我们是去要政策,要项目,要投资。我们把一场环保危机,包装成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您说,面对这样一个能同时解决环保、发展、民生三大难题的方案,省里会不会心动?国家会不会支持?”
周启明没有说话,他端起那杯早已凉了的茶,一口饮尽,仿佛在浇灭心中燃起的熊熊火焰。他不得不承认,陆远这个思路,完全跳出了他以往的认知框架。这是一种阳谋,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阳谋。
“可……星钢怎么办?”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就算协作区批下来了,王振邦要是不配合,不肯改造,我们这一切不还是空中楼阁?”
“他会的。”陆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了周启明的面前。
那是一份由星海市和云州市两地环保、卫生部门联合出具的报告初稿。
报告的标题,触目惊心——
《关于星江流域水污染对两市居民健康损害及致癌风险的紧急评估报告》。
“周市长,这是我来之前,让下面人连夜准备的。”陆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周启明的心上,“报告里所有的案例和数据,都真实有效。只要我们两个市长,在这份报告上共同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它……呈送上去。”
陆远没有说要呈送给谁,但周启明瞬间就懂了。
他看着那份报告,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眼神深邃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这个陆远,哪里是来结盟的。
他这是递过来一把刀,一把足以让星钢、甚至让省里某些人万劫不复的刀。
而他周启明,要么选择和陆远一起握住刀柄,要么,就可能成为第一个被这把刀祭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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