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身前的桌上，拿起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文件，高高举起。
“我的议案标题是：《关于对大型工业企业周边区域居民健康状况进行独立第三方强制性普查，并建立终身健康追踪档案的建议》！”
“我建议，由国家卫健委、生态环境部牵头，成立独立调查组，对全国范围内所有重污染企业，特别是钢铁、化工企业的周边居民区，进行一次无差别的、彻底的健康状况普查和环境污染溯源！”
“我建议，将这项普查制度化、法律化！将企业的排污数据，与周边居民的健康数据，进行强制性关联，并向全社会公开！”
“我建议，设立国家级专项补偿基金，对所有因为企业污染而致病、致死的公民，进行国家层面的终身补偿和救助！”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他不是在建议，他是在请命，在呐喊！
【叮！】
【角色卡：为民请命的孤臣，深度融合中……】
【检测到宿主信念值急剧攀升，专属技能“信念传递”效果增幅300%！】
一瞬间，陆远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三百二十一个逝去的灵魂，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生命，那些在绝望中哭泣的家庭，都通过他的声音，在这座共和国最庄严的殿堂里，发出了他们最沉痛的质问。
“经济的发展，绝不能以牺牲任何一个公民的生命为代价！”
“当发展带来的利润沾满了人民的血泪，这样的发展，我们不要！”
他将那份议案，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然后，他对着主席台，对着所有镜头，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我的发言，完了。”
死寂。
整个河南厅，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混乱。
“陆市长！您说的重工业企业是星钢集团吗？”
“您手上有完整的死亡名单吗？”
“您是否遭到了来自省里的压力？”
“Mr. Lu! Are you declaring a war on Chinas development model?”
无数的问题，像潮水般涌向陆远。记者们再也顾不上规矩，纷纷涌上前，将话筒、录音笔拼命地伸向他。代表席上的同僚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脸色煞白，有的下意识地看向主席台上的赵立春。
省会市长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他终于明白，那天陆远说的“带了点老百姓真实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一点”，这分明是一座火山！
而陆远，就站在风暴的中心。他直起身，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向了主席台。
所有人都看向了赵立春。
这位一省之长，此刻正面临着他政治生涯中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他可以选择立刻叫停，斥责陆远破坏会场秩序，强行将事件压下去。这是最常规，也是最“正确”的处置方式。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惊慌。他只是看着台下那个独自一人，对抗着整个世界的年轻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起了昨夜，那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说出的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的热血和天真。
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攥成了拳头。
“安静！”
赵立春终于开口了。他没有用话筒，但那两个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混乱的会场，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记者们纷纷退回原位，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八卦的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主席台，等待着省长的雷霆之怒。
赵立春缓缓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陆远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全场，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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