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盏灯的暖光刚触到赤林宇界的林缘,鼻尖突然传来一阵焦苦的味——不是草木燃烧的糊味,是枯木腐坏的涩味。抬眼望去,整片赤林都裹着淡褐的“锁叶雾”,树干泛着灰败的棕,枝叶枯得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连扎根的“赤壤”都裂着缝,缝里嵌着发黑的“枯叶土”,风一吹就扬起细碎的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别踩枯叶土!”一个扎着树叶编的发带、手里攥着半片泛红的枫叶的少女从树后冲出来,裙摆沾着干土,鞋边还挂着枯树皮,“这土吸‘叶气’,踩多了连树上的残叶都会掉光,连林里的‘叶灵’都会被呛得躲起来!我叫叶瑶,是‘守林族’的,这‘燃叶林’以前每片叶子都泛着橙红的光,风一吹‘叶浪’能映出阳,树下的‘赤禾’能顺着叶影长,可二十日前‘枯林风’来了,风卷着锁叶雾,把树叶吹枯了,叶灵藏了,连我们用来唤叶的‘聚叶台’都被枯藤缠满了,再这么下去,林心的‘燃叶木’就会腐坏,赤林就彻底成死林了!”
星暖顺着少女指的方向看去,林深处立着棵泛着淡光的巨树轮廓,树干粗得要十几人合抱,可被锁叶雾裹得严严实实,连枝桠都快看不见了。他将潮暖灯举到树干旁,暖光漫过枯树皮,树皮下竟飘出细碎的红点——是被呛住的“叶灵屑”,刚碰到暖光,就化作了极淡的橙气,往树干里钻。
“燃叶木是赤林的根,只要能让它重新发叶,枯林风就会散,叶灵就能出来。”星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赤禾,禾叶发黄发卷,可被暖光一烘,禾苗上竟冒出了一点红芽,“可这锁叶雾太浓,聚叶台又在林深处,得先清出条能走的路,让叶灵敢出来。”
叶瑶点点头,攥紧手里的枫叶:“我试过用‘唤叶笛’引叶灵,可笛声一出来就被雾吞了,叶灵屑都不敢靠近。守林族的人都在林缘的‘藏叶屋’里躲着,屋里还有些没枯透的叶籽,可没燃叶木的光,种下去也发不了芽。”
星暖跟着叶瑶往藏叶屋走,锁叶雾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闷,连二十五盏灯的暖光都像是被雾压得暗了些。腰间的映心镜突然晃了晃,镜面里映出身后跟着的金光团——团里的光似乎被雾里的枯气逼得缩了缩,可依旧紧紧跟着,还飘出几缕潮灵般的蓝气,悄悄裹住了灯壁,帮着暖光散雾。
“快到了。”叶瑶拨开挡路的枯藤,藤条一碰就断,碎成了干渣。藏叶屋的屋顶用赤林枝搭着,屋顶的树叶已经枯成了褐色,屋门用叶藤编着,藤条干得发脆,一推就“吱呀”响。
叶瑶刚推开门,屋里就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叶瑶吗?外面的雾还呛人不?”
“阿婆!是我!我带了能驱雾的人来!”叶瑶拉着星暖的手,眼里闪着光。
屋里的景象映入眼帘——十几个人围着一堆快灭的“燃叶火”,火塘里的柴都泛着潮,烟呛得人直咳嗽。角落里堆着些叶籽,用叶皮包着,包口的籽都干得发瘪;还有几个孩子裹着树叶编的小披风,缩在老人身边,小脸灰扑扑的,连眼睛都没了神采。
“这位是?”一个拄着燃叶木拐杖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头发上沾着枯树叶,“能散这锁叶雾?”
“阿婆,他叫星暖,手里的灯能发光,连银湖的暖潮都能唤来!”叶瑶晃着老人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期待。
星暖将二十五盏灯在火塘旁摆成圈,暖光瞬间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火塘里的火星突然“噼啪”响了声,火苗往上窜了窜,连空气里的焦苦味都淡了。“燃叶木被枯林风裹着,得用‘心枝’引叶——你们心里藏着的‘守林念’,就是能让树发芽的枝。”
他从怀里摸出心暖土,混着道心花的藤蔓碎末,撒在叶籽旁:“把你们和赤林的故事说给叶籽听,让籽带着念往燃叶木的方向长,就能开出‘引叶花’,清出进林的路。”
叶瑶第一个蹲下身,捧着叶籽轻声说:“去年叶灵帮我找到了迷路的弟弟,它用叶子给我们指路,这林是我的家,我要让它再亮起来!”话音刚落,籽里冒出了一点红芽,芽尖缠着淡橙的光,顺着暖光往屋外爬;老人握着拐杖,沉声道:“三十年前我在燃叶木下种了片赤禾,现在禾苗虽枯,根还活着,我要让它再顺着叶影长!”叶籽发芽时,竟长出了细细的藤蔓,藤蔓上还结着小小的枫叶纹;一个裹着叶披风的孩子举着片泛红的残叶,奶声奶气地说:“我想让树叶再变亮,想和叶灵一起在林里跑!”籽芽顺着孩子的手往上爬,竟映出了叶灵跳跃的虚影。
屋里的人都动了起来,妇人抱着叶籽,柔声道:“我想让燃叶木再发叶,给阿婆编件新的叶衣!”壮汉攥着枯树枝,大声说:“我想清掉林里的枯藤,让新枝再长!”一句句守林念顺着叶籽往外漫,芽藤疯长,顺着屋门往林里爬,所过之处,锁叶雾慢慢淡了,枯树干上的皮开始泛绿,赤禾苗上的红芽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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