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摔了？”
她低头：“回姑娘，不小心碰翻了药匣。”
我看了看那药——半夏、茯苓、钩藤，都是安神定惊的。但其中混着一小撮黑色粉末，我不认得。
“这些药是给谁的？”我问。
她顿了一下：“是……是给西院那位的。”
西院那位？府中还有别人被软禁？
我点头：“拿去吧，下次小心些。”
她匆匆走了。
我站在原地，识海令影微动。那黑粉，有极淡的腐气，像是从死人身上炼过的灰。
回房后，我让绿袖帮我梳头，随口问：“西院住着谁？”
她手一顿：“是……是上月送来的病人，一直昏睡，没人能见。”
“王爷常去？”
“偶尔。”她声音更低，“去了也不许人靠近。”
我嗯了一声，没再问。
但我知道，那西院，和后院铁门一样，是王府的禁忌之地。
晚上，绿袖送来晚膳。一碗清粥，两样小菜，一碟蒸鱼。我吃了一口，忽然觉得指尖发麻。
立刻停下。
我悄悄将鱼肉拨到碗底，用汤冲淡气味。识海令影轻颤，提示有微毒，不致命，但会让人昏沉嗜睡。
试探又来了。
我装作不知，吃完饭，照常散步一圈，回房后立刻用银簪刮舌，又以指尖按压手腕内侧三处穴道，逼出些许冷汗。
夜深，我坐在榻上，闭眼运转镇魂令。净灵火在识海中跳动，将体内残毒缓缓焚尽。每净化一丝，便有一缕清明反馈回来。
我睁开眼，看向窗外。
月正中天。
我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推了推。门没锁。
我走出去，沿着回廊缓行。守卫在远处换班，正是子时交接，两人脚步懒散，交谈几句便各自走开。
我绕到东角门，荆棘丛果然有小道，被踩得平实。我蹲下，指尖拂过泥土——有鞋印，是仆役的布底鞋，昨夜刚走过。
我记下方向，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
抬头望去，后院铁门方向，两名黑甲侍卫正押着一个身影走出。
那人被黑布蒙头，双手反绑，身上缠着锁链，脚步踉跄。但身形瘦削，衣角露出一角灰白裙摆。
是个女子。
她们将她拖进铁门，门关上，一切归于寂静。
我站在暗处，指尖掐进掌心。
那女人，还活着。
那铁门，关着活人。
而南宫景澄，每夜都可能在那里，做着无人知晓的事。
我缓缓退回屋内，关门，靠在门板上，呼吸放轻。
红裙上的银刺，忽然又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
像是在提醒我——
它，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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