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安静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笑。
“好，好一个镇魂传人。”他抬起手，指向我，“那你可知，二十年前是谁亲手拆了你们山门？是谁把第一块牌匾砸碎扔进火堆？又是谁，用你们师尊的骨灰写了‘逆贼当诛’四个字？”
我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我动摇，等我愤怒，等我失去冷静。
我没让他如愿。
我只是看着他，掌中火光不减。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恨你？”我问。
“我是想让你明白——”他嘶声低吼，“你们早就该绝了！镇魂观不该存在！你们信的那一套仁义正道，早就在这个世上活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然插入地面。
符纹亮起，不再是单一的锁魂阵纹，而是交织出一张巨大的网，中央汇聚成一口幽深漩涡，隐隐有黑气翻腾欲出。
但他还没完成召唤。
我已欺身而上。
净灵火凝聚成矛，掷出。他仓促抬臂格挡，左袖当场焚尽，手臂皮肤焦黑脱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他惨叫一声，动作中断，阵眼能量顿时紊乱。
我落在他面前，伸手掐住他咽喉，将他整个人提起。
火焰映照下，我看清了他的脸——干瘪、蜡黄，眼窝深陷，像是多年未曾见过阳光。
“你说得对。”我声音很轻，“这个世界的确容不下正道。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守住最后一口气。我不为复仇，不为扬名，只为不让下一个村子变成无忧村，不让下一个姑娘穿着嫁衣站在雾里，忘了自己是谁。”
他瞪着我，喉咙咯咯作响。
我松手，任他跌坐在地。
转身时，掌中火光扩散，如潮水般涌向整个阵眼区域。炽白光芒照亮符纹沟壑，每一寸被阴气侵蚀的土地都在燃烧净化。
紫袍老者走上前来，站在我左侧。陈九拖着伤腿，守在右侧。柳三娘低声安抚着昏迷之人，目光始终没离开我背影。
阵眼中央，那口漩涡仍在挣扎翻滚，似乎有什么正在下方苏醒。
而我，站在火光最盛处，望着那片仍未平息的黑暗。
手指微动，净灵火重新聚拢于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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