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上齐,皆是会仙楼的招牌。关起门来,兄弟二人这才得以畅叙别情。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奕谋迫不及待地追问,“当年那一战,你为掩护我和大磊,深陷重围,我们杀出后立刻派人回去寻你,只听说你重伤不治……我们都以为你……你怎么会在此地,而且这身体……”他看着王大力几乎与常人无异的状态,满心疑惑。
王大力叹了口气,道:“当年确实伤得很重,腿骨被马踩断,右手经脉也被砍伤,浑身上下没几处好的。军医束手,便被遣送回乡了。也是我命不该绝,回乡后得了机缘,寻到些疗效极佳的良药,这两年慢慢将养,才算是捡回条命,身体也大致恢复了。只是这腿骨终究落下了根子,走路仔细看也能看出点异样,但于日常生活已无大碍。”他并未提及灵果之事,只以“良药”含糊带过。并非不信任兄弟,而是此事关乎村中根本,他不得不谨慎。
岳奕谋听得唏嘘不已,紧握着酒杯:“原来如此……大哥,你既身体无碍,为何不归队寻我们?我和大磊一直念着你!”
王大力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一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估计军籍早已除了。二来,你看我如今,”他指了指满桌菜肴,语气带着满足与自豪,“在村里过得很好。我们村如今出息了,这会仙楼不少招牌菜的原料,比如这酱料、这豆腐、这新鲜菜蔬,甚至这兔子肉,大多都是我们平华村供的货。我如今是村里运输护卫队的队长,日子安稳充实,也很知足。”
岳奕谋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菜肴上,仔细品尝之下,眼中闪过惊艳:“难怪!我说这会仙楼分店的菜品,怎地如此出众,滋味甚至比京城樊楼主店的某些菜色还要醇正天然!原来根源在大哥的村子!这食材品质,实属上乘!”他身为世家子,见识广博,立刻品出了关键。
“大哥,”岳奕谋神色郑重起来,“我如今已不在禁军。前些时日,我与大磊调任至此地厢军,我任指挥使,大磊任副指挥使,驻防之地离此镇不算太远。今日便是带队巡防至此,没想到能与大哥重逢!”(注:宋代禁军为中央精锐,负责征战与戍卫京师;厢军为地方部队,主要负责地方治安、工役等。)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大力:“大哥,你若还想回军营,兄弟我能办到!以你的本事和经验,在厢军中定能大有作为,届时我们三兄弟又能并肩了!”
王大力闻言,沉默了片刻。重回军营,与生死兄弟并肩,他并非没有过念想。但看着眼前安稳的生活,想着村中依赖他的运输线,他一时难以决断。“奕谋,此事……容我仔细想想。”
岳奕谋见状,也不强逼,理解地点点头:“自然,大哥不必立刻答复。过两日,等大磊巡查归来,若他知道大哥你还活着,而且活得这般好,怕是要高兴得蹦上天去!到时我们兄弟二人,必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见伯父伯母,感谢他们养育了大哥这般好的儿子!也要亲眼看看大哥如今的生活,我们才能放心。”他语气真诚,“我们的驻地离得不远,往后往来方便,定要常聚!”
酒足饭饱,叙尽别情,到了分别时刻。岳奕谋亲自将王大力一行人送至会仙楼门口,当着樊掌柜的面,对王大力朗声道:“大哥,日后若有任何难处,尽管来军中寻我!你是我岳奕谋的结拜大哥,谁敢与你为难,便是与我岳家过不去!”说罢,他又特意转向一旁垂手恭立的樊掌柜,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樊掌柜,我大哥与贵楼既有生意往来,还望贵楼一如既往,多多关照。”
樊掌柜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应道:“六爷言重了!王队长和平华村一直是我们会仙楼最尊贵的合作伙伴,小店仰仗之处甚多,岂敢怠慢!定当一如既往,诚信合作,请六爷放心!”
他背后已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家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同时更加坚定了要与平华村牢牢绑定、真诚相交的念头。这平华村,水深得很呐!岳家六爷这尊大佛,可得罪不起!
望着岳奕谋带队远去的挺拔背影,再看看身旁神色如常、却已然身价不同的王大力,樊掌柜知道,有些消息,必须立刻、详尽地传回京城少东家那里了。这平华村的份量,经此一会,已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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