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瞰着城下的一切。
张飞依旧在低吼,像一头不甘被缚的猛虎。关羽依旧面沉似水,稳如磐石。雷薄、陈兰依旧在瑟瑟发抖,像两只待宰的鹌鹑。
我没有运足中气,也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只是用一种最平淡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柔,但在这死寂的战场上,却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低语。这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它没有张飞的狂暴,也没有关羽的威严,却像一阵清风,轻而易举地吹散了笼罩在战场上空的血腥与杀气。
这是我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面前,下意识地,将一丝“天籁之音”的力量,融入了话语之中。
“两位将军,主公念及旧情,愿收留尔等,已是天大的恩情。”
话音落下,正与关羽角力的张飞,那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他赤红的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竟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缓缓地平息了些许。他依旧瞪着雷薄、陈兰,但喉咙里的咆哮,却停了。
关羽感觉到了矛杆上传来的力道一松,他那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下来,抚着长髯,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城下,那两个惊魂未定的身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他们看向我。
城楼上的那个青年,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袍,身形并不魁梧,面容也只是清秀,甚至还带着一丝文弱的书卷气。他没有按着剑,也没有摆出任何威严的姿态,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
可是在这一刻,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在他们眼中,却比城下那个黑脸的煞神还要可怕一百倍。
张飞的恐怖,是摆在明面上的,是能看见的刀,能听见的雷。而这个青年的恐怖,却是无形的,是深不见底的渊,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流。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理所当然的话,却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二人那写满了恐惧和屈辱的脸。
我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若想入城,便请遵守徐州的规矩;若是不愿……”
我的声音微微一顿,那笑容在他们眼中,却比恶魔的狞笑还要令人心寒。
“徐州城外,天高地阔,两位请自便。”
一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雷薄和陈兰的心上,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和尊严,敲得粉碎。
“请自便”。
这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却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更加致命。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刘备军根本不在乎他们带来的这几千残兵和那些财宝!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放弃收留,任由他们在这乱世中自生自灭!
他们最大的倚仗,瞬间就成了个笑话。
没了徐州的庇护,他们能去哪里?去投曹操?曹操刚把他们的主公打得落花流水,会收留他们?去投袁绍?还是去投江东的孙策?先不说人家要不要,光是这一路上的盗匪、山贼,就足以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雷薄张了张嘴,那张倨傲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陈兰更是双腿一软,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扶住。
他们所有的脾气,所有的傲慢,所有的算计,在我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面前,都化作了乌有。
城楼上,孙尚香看着这一幕,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美丽眸子,此刻却是一片复杂难明的神色。她看着我,那个仅仅用几句话,就将一场即将爆发的流血冲突消弭于无形,将两个桀骜不驯的将领压得抬不起头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了兄长密信中的那句话——“此人关乎江东气运”。
之前,她嗤之以鼻。
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兄长或许……并没有夸大其词。这种不靠兵锋,不靠权势,仅仅依靠言语和气度就能掌控局势的力量,是她从未见过的。
整个战场,依旧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城下那两个进退维谷,状若痴呆的“大将军”身上。
他们的选择,将决定他们自己,以及身后数千人的命运。而做出这个选择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城下那头黑色的猛虎,虽然暂时安静了,但他那双眼睛里的不耐烦,已经开始重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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