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因张飞那一声怒吼而凝固,又因姜云那句平静的话语而变得诡异。
“主公,各位将军,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姜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潭心,清晰地荡开涟漪。他没有看暴跳如雷的张飞,也没有看眉头紧锁的关羽,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你们觉得,洪水是天灾,是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他顿了顿,转过身,脸上非但没有被众人质疑的恼怒,反而浮现出一丝奇特的、近乎于狂热的笑意。
“但在我看来,这场洪水,同样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好的老师,也是我们手中最锋利的刻刀。”
这番言论,比他之前提出的计划更加匪夷所思。
老师?刻刀?
张飞瞪着环眼,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疯言疯语。就连角落里一直冷眼旁观的袁瑶,那抹讥诮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
刘备没有说话,他只是示意张飞稍安勿躁,然后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姜云,沉声问道:“先生此话何意?备,愿闻其详。”
他选择再给姜云一个解释的机会。
“主公请看。”姜云走到地图前,手指顺着泗水的流向缓缓划过,“为何年年治水,却年年水患?因为我们总是在水退之后,去修补那些被冲垮的堤坝,却从不知晓,这水,究竟想往何处去。”
“而现在,这位‘老师’,它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我们答案。”姜云的手指在地图上几处被淹没的洼地重重点下,“水流汇于何处,哪里便是天然的泄洪区;水流在何处改道,哪里便是河道淤塞的症结所在。它为我们标出了所有的病灶,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至于‘刻刀’……”姜云笑了笑,看向张飞,“翼德,若让你率领十万民夫,去开凿一条新的河道,需要多久?”
张飞想也不想地答道:“那得看多宽多深,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可现在,洪水已经帮我们完成了最艰难的挖掘工作。”姜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它冲垮了田埂,荡平了丘陵,将大片的土地变成了泽国。我们所要做的,不是跟它对抗,而是顺应它的力量,因势利导。在这片它为我们‘画’好的蓝图上,用最少的人力,去修建一个真正能够驾驭它的系统!”
顺应它……驾驭它……
这几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书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天灾,还可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
刘备的眼中,思索的光芒越来越亮。他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但又觉得那东西太过缥缈,难以置信。
关羽抚着长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丹凤眼中的疑虑,也悄然化去了一丝。
“先生是想……借水治水?”
“正是!”姜云重重点头,“我们要在洪水期施工,正是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最清晰地看到水流的走向,才能利用水本身的浮力去运输那些沉重的石料与木材。天时,地利,皆在我们这边。唯一欠缺的,便是人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刘备的脸上。
“主公,我知道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疯狂。但请您相信,我并非痴人说梦。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将这套‘地上水利系统’的详细图纸,呈现在您的面前。届时,您再做决断,也不迟。”
刘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张飞的担忧是对的,在洪水里搞工程,无异于自寻死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麾下的将士,徐州的百姓,经不起这样一场豪赌。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底呐喊。那个声音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年轻人,从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第一天起,所做的每一件事,在旁人看来,何尝不像是疯狂的赌博?
许都城外,单人独骑,从曹操的虎口中救下自己,是赌。
博望坡前,以区区数千新兵,火烧夏侯惇十万大军,是赌。
徐州城内,兵行险着,离间雷薄陈兰,平定内乱,更是赌。
可他每一次,都赌赢了。
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刘备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两位弟弟。他看到了关羽眼中的动摇,也看到了张飞那依旧写满“俺不信”的倔强。他又看向甄姬、蔡文姬等人,她们的脸上,是毫无保留的、近乎盲目的信任。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了姜云身上。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忐忑与不安,只有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平静。
刘备忽然笑了。
他想起了当年桃园结义,三人一无所有,却敢夸下匡扶汉室的海口,在世人眼中,那何尝不是一种疯狂?
他这一生,本就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豪赌。既然如此,何妨再多押一次注?
“好!”刘备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声音铿锵有力,震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备就再陪先生,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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