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前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躲避瘟疫一样,死死地钉在自己的茶杯或笔记本上。后一秒,当孙大海和李卫国的视线如同两束精准的探照灯,穿过重重人影,稳稳地落在角落里的江澈身上时,整个会议室的磁场都变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心照不宣的转移。原本压在所有班子成员心头的巨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巧巧地挪动了位置,悬在了江澈的头顶。
江澈的后背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他脸上还维持着低头看笔记的姿势,但眼角的余光已经能感受到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好奇、解脱、幸灾乐祸与审视的目光。他手里那支无意识画着小人的圆珠笔,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刺耳的拖痕。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从他的尾椎骨一路冻到了天灵盖。
他原本以为水泥厂这颗大雷,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友军”,能把所有领导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好让他继续缩在角落里享受安宁。
他万万没想到,这颗雷没炸到别人,却奔着他来了。
这哪里是友军,这分明是精准制导的巡航导弹!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战壕里庆幸炮火都落在别人阵地上的士兵,结果一抬头,发现敌军的炮兵观察员正拿着望远镜,微笑着对自己指指点点。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分管工业的副镇长,那个刚刚还急得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此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还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动作舒缓得像是在公园里打太极。
其他几位副镇长,也都不约而同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原本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看好戏”的闲适。
只有江澈,感觉自己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沉重地撞击着胸腔。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条生路。
装傻?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不行,他刚刚才被全县通报表扬,被誉为“懂管理、会思考”的人才,现在说自己不懂,谁信?
直接拒绝?说这事不归我管?更不行。在孙大海和李卫国这种级别的领导面前,尤其是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说个“不”字,就是公然打他们的脸,是不识大体,是辜负组织“厚望”。
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一个死角,前后左右都是墙,唯一的出路,在头顶,但那是一个他死也不想爬上去的晋升阶梯。
“咳。”
镇长李卫国一声干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那洪亮的声音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小江同志,你是大学生,脑子活,看问题角度新。对水泥厂这个事,你有什么想法,随便说说,畅所欲言嘛。”
李卫国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但江澈看得分明,那笑容背后,是一种“卧龙啊,快给我变个戏法”的殷切期盼。
“随便说说”这四个字,是官场上最毒的砒霜。说好了,是“思路清奇,勇于担当”;说不好,是“眼高手低,夸夸其谈”;但不说,就是“思想僵化,毫无作为”。
所有人的目光,这下从“若有若无”变成了“光明正大”,齐刷刷地聚焦在江澈身上。
江澈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李卫国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如山、眼神深邃的孙大海。
孙大海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催促,没有逼迫,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压力。那是一种“我知道你行,别装了”的洞察,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又有什么惊人之举”的审视。
江澈知道,今天这一关,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李镇长,孙书记,各位领导,”他站起身,姿态谦卑,“水泥厂的问题,确实是个硬骨头,非常棘手。”
他先是附和了大家的普遍看法,姿态放得很低。
会议室里,几位副镇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了句废话,谁不知道棘手?
“刚才几位领导都谈了困难,我也非常认同。工人的安置是核心,镇里的财政是底线,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江澈继续说着正确的废话,大脑却在以每秒一万转的速度疯狂思考着脱身之策。
他不能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那会立刻让他成为第一责任人。他必须把这个球,以一个谁也无法拒绝的姿态,踢出去。
分管工业的副镇长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靠着一个菜地出了风头,真遇到这种硬仗,马上就得原形毕露。
李卫国眉头微皱,似乎对江澈这种不痛不痒的开场白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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