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从那片压抑的红砖楼里走出来,重新回到阳光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仿佛还带着赵铁牛家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贫穷与药味混合的气息。
他心里有点堵。
上一世,他见过太多比赵铁牛更惨的家庭,也处理过更多棘手的群体性事件。他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刚才在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屋子里,看到那张泛黄的劳模奖状和孩子那双清澈又胆怯的眼睛时,心底最深处的地方,还是被轻轻刺了一下。
“妈的,多愁善感。”江澈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加快了脚步。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个想摸鱼的重生者。解决水泥厂的问题,对他而言,不是为了什么青天大老爷的虚名,纯粹是为了尽快终结这场闹剧,好让他能恢复喝茶看报的退休生活。
拖得越久,会议越多,他的私人时间就越少。一想到未来几个星期都要耗在这破事上,江澈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必须快刀斩乱麻。
当江澈推开临时会议室大门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乌烟瘴气。
以钱文华为首的几位“副主任”,正围着一张桌子吵得不可开交。
“这事儿根本没法弄!厂里账上就剩点渣了,补发工资?拿什么发?天上掉钱吗?”说话的是财政局的刘局长,他摊着手,一脸的“莫挨老子”。
“政策就是政策!下岗补偿标准是有明文规定的,想按最高标准?哪个文件支持?谁敢签字?”人社局的干部扶了扶眼镜,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规章制度。
“还有那块地,你们以为是香饽饽?周边都是农田,又没通新路,哪个开发商瞎了眼会来接盘?我看啊,能卖出去就不错了,还指望它还债?”国土局的负责人更是泼来一盆冷水。
孙大海和李卫国坐在主位上,一个接着一个地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灰色的愁云。
他们眼睁睁看着江澈走进来,所有争吵声戛然而止。十几道目光,带着审视、怀疑、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江澈身上。
“小江,怎么样?去那‘硬茬’家里,没被轰出来吧?”钱文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江澈没理他,径直走到孙大海和李卫国面前。
“孙书记,李镇长,情况我基本了解了。”
“哦?”李卫国眼睛一亮,连忙掐灭了烟头,“有什么发现?”
江澈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这群愁眉苦脸的“专家”,心里叹了口气。指望这群人,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算着自己部门的小账,别说解决问题了,能不互相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
让他们讨论,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事儿办不了,等死吧,告辞。
“各位领导都辛苦了,讨论了一下午,想必也累了。”江澈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什么?”钱文华第一个跳了起来,“到这里?问题还没讨论出个一二三,你就要散会?江副主任,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轻松啊!”
“钱主任误会了。”江澈淡淡一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各位的意见我都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困难重重。再讨论下去,也只是重复这些困难,没什么意义。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也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把今天看到听到的东西,好好消化一下。”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潜台词谁都听得懂:你们这群人,除了会喊“难”,还会干什么?别在这儿碍事了。
几位局长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江澈现在是县里点名的“镇方代表”,名义上,他们都得配合他。
孙大海和李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困惑。他们也摸不清江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好。”孙大海最终拍了板,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让这群人吵下去确实没用,“那就按小江说的,大家先回去。小江,你……有把握吗?”
“谈不上把握。”江澈摇了摇头,内心想的是:我只想赶紧把这锅甩了,不然连累我加班,“我尽力而为。”
众人将信将疑地陆续离开了。钱文华走在最后,经过江澈身边时,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能消化出什么灵丹妙药来!”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江澈一个人。
他关上门,落了锁,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看着满桌子凌乱的文件和满地的烟头,江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操,终究还是逃不过加班的命。”
他本想把赵铁牛提供的“王大海”这条线索抛出去,让这群人去查,自己坐收渔利。可转念一想,以这帮人的效率和德性,等他们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这期间,自己免不了要天天被拉来开这种毫无意义的扯皮会。
那种折磨,比让他通宵干活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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