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焦急的叫喊声。
“喂?哪位?”陈老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陈书记,我是镇党政办的江澈。”
“江……江主任?”陈老根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江主任!您可算来电话了!出大事了啊!”
江澈的心往下一沉:“你慢慢说,怎么了?”
“村里出大事了!”陈老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昨天开始,村里陆续有二十多个娃娃和大人,上吐下泻,浑身起红疙瘩,镇卫生院的医生来看了,也说不清是啥病,只说是水土问题!可我们祖祖辈辈喝这条河的水,怎么就这两年出了问题?肯定是那杀千刀的化工厂干的!江主任,镇里得给我们做主啊!再这么下去,我们下河村就要死绝了啊!”
电话那头的哭喊声和嘈杂声更大了,仿佛能透过听筒,将那份绝望和恐慌传递过来。
江澈沉默地听着,他能说什么?说“我们管不了”?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种话,对一个孩子正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父亲来说,比刀子还伤人。
“陈书记,你先稳住大家的情绪,不要慌。”江澈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把所有病人的情况都登记好,特别是老人和孩子,一定要照顾好。我向你保证,镇里绝对不会不管这件事。”
挂掉电话,江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冰碴。
他可以想象,如果今晚他没有回来,如果他按部就班地等到明天上班。那么,最迟到明天中午,压抑不住怒火和恐惧的下河村村民,就会抬着病人,举着横幅,冲进这个安静的政府大院。
到那时,孙大海和李卫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而他,江澈,这个新上任的、被寄予厚望的“能吏”,就会被两位领导用最诚恳、最信任的目光注视着,然后把这个烂摊子,郑重其事地交到他的手上。
“江澈同志,危急关头,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他几乎能听到孙大海那浑厚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江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不想当英雄,更不想接受什么狗屁考验。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混到退休。
可眼下的局势,就像一个死局。
往前一步,是跨县执法的无底深渊,他一个小小的副股级,掉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退后一步,是群体性事件的滔天巨浪,第一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就是他这个“前浪”眼中的“后浪”。
怎么办?
他盯着桌上那份来自灵水县环保局的回函,那句“无需外人置喙”的狂妄之言,像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常规的路,走不通。官面上的文章,做不下来。
青龙镇,在这件事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一个无能为力的弱者。
江澈的目光,从那些公函上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台灯昏黄的光晕之外,那片深沉的、无边的黑暗里。
既然光天化日之下解决不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事情,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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