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的第三天,江澈的“躺平”大计宣告彻底破产。
他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到点上班,泡茶看报的江副主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颗渴望安稳的心,此刻正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那本《台钓入门与精通》成了他办公桌上最好的伪装,他每天翻开它,眼神却空洞地穿透纸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信到了吗?老头儿看了吗?他会来吗?
这种等待,比上一世等待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结果还要煎熬。
他不止一次地想冲进孙大海的办公室,把系统展示给他的那些“未来罪证”拍在桌上,大吼一声:“你们这群蠢货,别拆了!拆了以后要倒大霉的!”
可理智告诉他,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孙大海和李卫国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反思,而是会立刻叫保安,顺便联系县精神病院,看看青龙镇卫生院有没有床位。
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副股级,党政办副主任。这个“副”字,就注定了他只能是个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镇党委会议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堑。里面的人在决定青龙镇未来几年的命运,而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集体决议的可怕之处。
它像一辆开足了马力的巨型压路机,一旦启动,就不会为任何一颗小石子停下。任何试图螳臂当车的行为,都会被碾得粉身碎骨。而他江澈,就是那颗看起来最不起眼,甚至都算不上挡路的小石子。
这天上午,镇党委扩大会议结束,孙大海和李卫国领着一众班子成员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脚步生风,仿佛刚打了一场大胜仗。
江澈正端着茶杯,假装去水房接水,在走廊里和他们迎面遇上。
“小江啊。”孙大海主动停下脚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让江澈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在抗议。
“孙书记,李镇长,各位领导。”江澈立刻换上一副谦恭中带着几分仰慕的表情,演技之精湛,连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刚才会上,我们已经正式通过了‘济安桥改造暨南北干线青龙镇段建设计划’。”孙大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我们青龙镇百年一遇的大机遇!你们党政办,要做好后勤保障和宣传工作,要让全镇人民都认识到,我们这是在为子孙后代谋福祉!”
“是,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江澈点头哈腰,心里却在滴血。
成了,他们已经把拆桥这件事,上升到了“为子孙后代谋福祉”的高度。这下更是铁板钉钉,谁也别想动摇了。
李卫国也笑着补充道:“小江,你笔杆子硬,思路活。宣传稿的把关,就交给你了。调子要高,气势要足!要写出我们青龙镇干部群众破旧立新、敢为人先的魄力!”
江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让他写一篇歌颂拆毁四百年古桥的文章?这不等于让他亲手给自己写一份未来的罪证,然后签上大名,再裱起来挂在墙上吗?
“好的,镇长,我一定深刻领会领导意图。”他嘴上应承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活儿必须得甩给小李。让“卷王”去写,出了事,他还能有个“审核不严”的借口。
领导们众星捧月般地走了,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江澈站在原地,端着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都泄了气。
他现在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会给他发布这个任务了。因为在这辆失控的“政绩压路机”上,他虽然不是司机,却是那个坐在最显眼位置,负责给司机摇旗呐喊的旗手。
等车子掉下悬崖,司机固然罪责难逃,但他这个旗手,也绝对会被第一个拎出来祭天。
“我真的只想躺平啊……”他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哀嚎。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寄那封信。万一那个古研究员是个软骨头,或者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那他这步棋就彻底废了。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硬着头皮,写那篇《拆桥赋》?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项目”而兴奋。只有他,像个洞悉了未来的先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一步步上演,这种无力感让他抓狂。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吓了江澈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拿起电话,用他一贯慵懒的语气说:“喂,党政办。”
“你好,请问是江澈江副主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我是,您是?”
“哎呀,江副主任,我是县委办综合科的马文才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上次你送材料过来,咱们见过一面的,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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