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主任,我明白!”林晓握着提纲,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战士。
上午九点,县交通局。
分管规划的钱副局长,热情地接待了林晓一行。他听说是电视台的采访,脸上堆满了笑容,对自己任期内的“村村通”工程业绩如数家珍。
气氛一片祥和。
直到林晓微笑着,问出了那个问题:“钱局长,我们听说有一个叫‘云顶村’的地方,那里的桥……”
“云顶村?”钱副局长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了一瞬。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沉吟了片刻。
“哦,云顶村啊,有印象,有印象。”他放下茶杯,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这个村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历史遗留问题了。当年我们局里确实做过预案,但是呢,按照县里的文件精神,这类扶贫性质的基建项目,资金的主体责任单位,在扶贫办。我们交通局,主要是负责技术支持和工程建设。说白了,得他们那边立了项,拨了款,我们才能动。我们总不能自己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吧?小林记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自己知情,又把皮球稳稳地踢了出去。
林晓心里有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她带着团队,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县扶贫办。
扶贫办的孙副主任,是个笑眯眯的胖子,比交通局的钱副局长还要热情。
可当“云顶村”三个字一出口,孙副主任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满脸的“委屈”和“为难”。
“哎呀,小林记者,你可真是问到我的痛处了!”他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云顶村那十几户老人,我心里惦记了好几年啊!每年冬天,我都自己掏钱,托人给他们送米送油送棉被!可是修桥这个事,真不是我们一个部门能说了算的。”
他从文件柜里抽出一本厚厚的政策汇编,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林晓看:“你看,白纸黑字写着,我们扶贫办的专项资金,主要用于‘产业扶贫、教育扶贫、医疗救助’等领域。像修桥铺路这种大型基础设施建设,明确规定了,是由交通部门牵头,发改委立项,财政拨款。我们最多,最多只能在项目里,申请一点配套的劳务补助。你让我拿给孩子们买书的钱去修桥,我于心不忍,政策上也不允许啊!”
孙副主任声情并茂,捶胸顿足,仿佛他才是那个最想修桥,却被无情政策束缚了手脚的悲情英雄。
从扶贫办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好,林晓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入行两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堵由文件、规定和官样文章砌成的墙,是何等的冰冷和坚硬。
回到电视台,林晓把两段采访录像往李建军面前一放,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建军默默地看完了两段录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掐灭了手里的烟,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大口。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两个老油条,一个比一个滑。想靠一段采访就让他们认账,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原本以为,把这件事曝光出来,在舆论的压力下,总会有一个部门会扛不住。现在看来,他低估了他们“集体不负责”的默契。
这件事,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李建军靠在椅子上,目光在办公室里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县领导班子公示栏上。
他的视线,越过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了县委书记周国华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系铃人是江澈。但真正能解开这个死结的,只有周国华。
可周书记日理万机,自己一个电视台主任,想把这种烫手的山芋直接递到他面前,无异于自寻死路。
必须有一个人,一个份量足够,又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捅到周国华面前的人。
李建军的脑子飞速转动。
县委办主任?不行,主任心思太沉,未必肯接这个雷。
直接找江澈?更不行。江澈已经言明不插手,自己再去找他,就是坏了规矩,把人情做成了交易,反而落了下乘。
忽然,一个人的脸,在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
综合科科长,马文才。
李建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马文才是江澈在县委办的老领导,也是江澈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现在江澈要去省城了,整个县委办,谁不知道马文才就是江澈留下的“代言人”?
而且,马文才这个人,能力或许一般,但那股子机灵劲儿和想往上爬的野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通过他,把电视台采访受阻、两个部门互相踢皮球的“工作困难”,作为一份“舆情动态”,汇报给即将离开的“老领导”江澈,再由江澈“不经意”地透露给周书记……
这条线,完美!
李建军拿起桌上的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他没有打给马文才,而是打给了电视台的行政科。
“喂,小王吗?帮我准备一份最好的茶叶,再准备两瓶好酒。对,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县委办的马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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