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繁琐,枯燥,吃力不讨好。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想不开才会往自己身上揽的活。
但只有江澈自己知道,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那些卷宗,而是卷宗后面,那些人的“签名”。
他要在无数的签名中,找到那个在末尾画圈的“幽灵”,还要找到那个笔迹颤抖的“告密者”。
这个计划,近乎完美。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他“卷王”的人设,将彻底坐实,焊死。
“唉……”江澈在心里发出一声长叹。
为了将来能安稳地躺平,现在只能含泪把自己往死里卷。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重生者吗?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桌上的材料大致归拢了一下。然后,他端起茶杯,站起身,朝着副处长王翰的办公桌走去。
表演,要开始了。
王翰正在审阅一份文件,眉头紧锁。看到江澈走过来,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王处,打扰您一下。”江澈的脸上,带着几分找到了线索的兴奋,和几分遇到新困难的苦恼,这两种情绪被他调和得恰到好处。
“哦?有进展了?”王翰果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身体微微前倾。
“算不上什么进展。”江澈谦虚地摆摆手,“我就是把所有材料都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幽-灵写手”的发现,那太惊世骇俗,也太容易暴露自己。他选择了一种更委婉,更符合新人身份的说法。
“我发现,这个案子拖了这么多年,很多关键的政策衔接点,一直很模糊。各部门之间的回复,也总像在绕圈子。我觉得,问题的根源,可能在于信息不对称,和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统筹协调机制。”
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全是官样文章,却又精准地切中了这类历史遗留问题的要害。
王翰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那你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是……”江澈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准备“豁出去”的表情,“我想申请,由咱们处牵头,成立一个专项工作小组。不求解决问题,只求先把问题彻底理清楚。把所有相关的部门,比如社保、国资、信访,还有当年参与改制评估的律师事务所,都拉进来。大家坐在一起,把所有原始文件都摊在桌面上,一笔一笔地对账,一件一件地核实。先把事实基础,给它夯实了!”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一个准备炸碉堡的董存瑞。
王翰听完,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江澈,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成立专项小组?把所有部门都拉进来?重新对账核实?
这小子,是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要把一潭已经沉寂了六年的死水,彻底搅成一锅沸腾的泥浆。这意味着他江澈一个人,要得罪好几个部门,要去触碰无数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陈年旧账。
这是何等的工作量?这是何等的魄力?
王翰在官场沉浮二十年,见过太多明哲保身、推诿扯皮的“聪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任第一天,就主动要求抱着炸药包,去冲锋陷阵的。
“好小子……”王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他看着江澈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一种近乎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忽然觉得,主任把这块硬骨头交给江澈,或许不是考验,而是真的找到了那个唯一能砸开它的人。
“你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必要。”王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显然也在权衡其中的利弊,“但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亲自去跟陈主任汇报。”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最深处的那扇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陈森林那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江澈。
办公室的空气,再次凝固。
江澈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陈森林一定听到了他刚才那番“豪言壮语”。
现在,是决定他这个计划,是胎死腹中,还是能拿到“准生证”的时刻。
他迎着陈森林的目光,不闪不避,腰杆挺得笔直。
陈森林看了他足足有十秒钟,然后,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办公室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的专项小组,我批了。但是,人员,你自己去找。经费,一分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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