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正好。
周源脚步轻快,甚至带了点小跑的意味,手中拿着一份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云州日报》,像个献宝的孩子,轻轻推开了江澈办公室的门。
“江市长,您看!”
他将报纸摊在江澈宽大的办公桌上,手指点着头版右下角一个不算起眼、但分量十足的版块。
标题用的是典雅的宋体——《云州文脉:被遗忘的乡贤风骨》。
署名是陈望年。
文章从清末“布业大王”李善堂捐建义学的故事讲起,旁征博引,文笔斐然,将云州历史上那些乐善好施、造福乡里的商贾名流事迹娓娓道来。字里行间,没有一句声色俱厉的指责,却处处流淌着对当下社会风气的一种温和而深刻的省思。
文章的结尾,陈望年教授更是饱含深情地写道:“积财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德于乡里,福泽可延百年。此等风骨,不应只存于故纸堆中,更应成为吾辈企业之圭臬,城市精神之灯塔。”
周源看得心潮澎湃,他再看向江澈时,眼神里已经不是简单的崇拜,而是一种近乎于仰望的敬畏。
昨晚,江市长一个电话。
今早,德高望重的陈教授就亲自执笔,在市委机关报上发出了这样一篇四两拨千斤的檄文。
这不是简单的催稿,这是运筹帷幄,是借势!是兵法里的“伐谋”!
江市长根本没打算和财政局硬碰硬,他要做的,是在整个云州城,掀起一场关于“道德”与“责任”的舆论风潮。他要为接下来的行动,铺上一层金光闪闪、无人可以指摘的道德外衣。
高明!实在是太高明了!
周源激动得脸颊发烫,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智慧风暴洗礼。
而风暴的中心,江澈,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报纸,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
“嗯,陈老先生的文章,写得不错。”
他的反应,平淡得就像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周源一腔的热血,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憋了回去,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像个刚学会加减法的小学生,在围观一位数学家推演哥德巴赫猜想,除了不明觉厉,只剩下满心的震撼。
江澈当然平静。
在他看来,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出的第一步,是整个“请君入瓮”计划里,最基础、也最无聊的起手式。就像做一道复杂的菜,现在不过是把葱姜蒜洗干净切好而已,离真正开火下锅还远着呢。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视线没有焦点。
脑海里,那个穿着海绵宝宝睡裤的小人,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三个贴着“李”、“张”、“王”标签的,铁铸的公鸡储钱罐。
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比划了半天,却没敲下去。
直接砸?
动静太大,铁屑飞溅,伤人伤己,吃相难看。这是最蠢的办法。
用钥匙开?
钥匙在他们自己手里,凭什么给你?
江澈的脑中,那份关于三大家族的卷宗,像幻灯片一样一页页翻过。
李家的地,张家的补贴,王家的水泥。
这些都是他们身上最肥美的肉,也是他们最怕被人看见的“软肋”。
但江澈从没想过去捏这些软肋。
威胁和敲诈,是最低级的手段,只能换来一时的屈服和长久的怨恨。他想要躺平,最忌讳的就是给自己树敌,那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强盗,而是一个设计师。
一个能设计出一部“自动榨汁机”的设计师。
这部机器,要让三大家族自己高高兴兴地走进去,然后心甘情愿地被榨出一部分“油水”,走出来的时候,甚至还要对机器的设计者感激涕零。
这,才叫艺术。
这台机器的核心原理,叫“需求互换”。
他,江澈,需要钱来盖学校,完成系统任务,保住自己摸鱼的心境。
三大家族,需要一个机会,把那些在老城改造中赚来的、不太干净的钱,“洗”成一笔光彩的、有社会声誉的投资。他们需要安全感,需要一张通往上层建筑的“投名状”。
而赵立春市长,同样需要一个机会。老城改造是他主政云州以来最大的政绩,但三大家族在其中的小动作,就像这件华美袍子上藏着的几粒虱子,虽然暂时无碍,却终究是个隐患。如果能有一个机会,让这些虱子自己跳出来,变成袍子上闪亮的勋章,他何乐而不为?
所有人的需求都摆在这里,像一堆散乱的齿轮。
江澈要做的,就是设计一个精密的钟表外壳,把这些齿轮完美地组装起来,让它们朝着同一个方向,为了同一个目标转动。
而这个外壳,必须有一个响亮、光鲜、且充满正能量的名字。
比如——“为了无声的天使”云州市首届慈善拍卖晚宴。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构思一个集“阳谋”、“道德绑架”、“利益交换”于一体的复杂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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