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在角落里无声地张扬着自己的战果,几只干瘪的飞虫尸骸点缀其上,宣示着时光的胜利。
吴玄顺着凌云溪的目光看过去,当他看清那只被当做废铁压箱底的黑色盒子时,脸上那点刚刚被忙碌冲淡的悲凉,又浓重了几分。他摆了摆手,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与窘迫:“那个啊……别管它了,不知道是哪代祖师从哪个遗迹里捡回来的破烂。据说是个锁,可钥匙早就没了,用灵力也打不开,神识也探不进去,跟块顽石没两样,就一直扔在那儿了。”
破烂。顽石。
凌云溪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她想起了前世神界的一场盛宴,一位以炼器闻名于世的神君,在酒后曾扼腕长叹,说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缘得见传说中的“混沌归墟匣”,哪怕只是摸一下,也死而无憾了。
当时,那只引得无数神王帝君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掀起神战的“混沌归墟匣”,正被她当做储物盒,随手丢在神殿的角落里,用来装一些吃剩的仙果果核。
眼前这只黑不溜秋的铁盒,与她记忆中的“混沌归-墟匣”,无论是大小、质地,还是那种能吞噬一切探查的混沌属性,都分毫不差。
这感觉,荒谬得就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在巡视自己贫瘠的疆土时,于一处茅草屋的鸡窝里,发现了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
她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目光,看得吴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觉得,凌云溪的沉默,是对青玄宗这最后一点可怜家底的无声宣判。
他喉头滚动,终究还是将那句一直盘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云溪,”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哀求,“这些材料,你都拿走。然后……你也走吧。”
凌云溪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吴玄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穿了多年的旧靴子,靴面上甚至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裂口。“青玄宗……就是一艘快要沉的破船,不值得你把命搭进来。天道宗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他们……”
“他们就会放过青玄宗?”凌云溪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吴玄的身子一僵,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是”字。他自己都不信。
凌云溪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他的面前。她没有居高临下,只是平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吴玄苍老而狼狈的脸。
“掌门,你知道宗门招募大会那天,我为什么会选择青玄宗吗?”
吴玄一愣,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答案。
“因为,”凌云溪的目光,扫过宝库里那些蒙尘的木架,扫过中央石台上那三件破损的灵器,最后,重新落回到吴玄的脸上,“在那些金碧辉煌的大船都嫌我这块‘压舱石’太过沉重,唯恐避之不及时,只有你这艘所有人都瞧不上的‘破船’,朝我递出了一根缆绳。”
吴玄的呼吸,猛地一窒。
“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很多事情转头就忘了。”凌云溪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坦然,“但有些事,我记得很清楚。比如,谁在我落魄时,给过我一碗饭;谁在我被全世界抛弃时,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
她抬起眼,瞳孔里仿佛有星辰在明灭。
“青玄宗或许是艘破船,但它收留了我。现在,有人要砸了这艘船,你却让我这个船客,拿着船上最后一点口粮,自己跳海逃生?”
吴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一股巨大的羞愧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卑微、怯懦的心思,都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他想说点什么,想解释自己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全她这个万年不遇的天才。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灼人的羞耻。
凌云溪看着他这副模样,没有再继续逼迫。她只是将语气放得更沉,更缓,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可更改的誓言。
“掌门,你听清楚了。”
吴玄猛地抬起头。
“从我踏入青玄宗山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青玄宗的弟子。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这里,就是我的宗门,我的家。”
“我不会走。”
“天道宗要来,便让他们来。他们想烧了这片牧场,那我就在被烧成灰之前,先撕下他们一块肉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钟,狠狠地撞在吴玄的灵魂深处。
“所以,收起你那些让我离开的念头。从今往后,我们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这八个字,像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雷,在吴玄那片死寂的识海中轰然炸响。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那簇不曾熄灭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担忧、恐惧、绝望,都显得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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