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被这声厉喝吓得一哆嗦,慌忙用沾满污泥血渍的手,从紧贴皮肉的贴身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还被撕破的桑皮纸,抖抖索索地递给黄文俊。
“有…有!他们留下这个,说三日之内,凑不齐一万贯足色铜钱!或等值的金银细软,送到城西七十里外的黑风峪断魂崖崖顶那棵歪脖子老松树下赎人,否则…否则就要把员外剁成肉泥喂了山里的野狗豺狼哇!”
“一万贯?!”
黄文俊心头剧震,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数字与他肩上那催命的额度竟如此巧合!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几乎要冲昏头脑的狂喜,如同岩浆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
天助我也!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金枕头!想发财就有人送金元宝!
殷老狐啊殷老狐,你这头为富不仁、平日里仗着高廉的势,在清池县作威作福,连老爷我都不放在眼里的大肥羊!活该你遭此一劫!报应!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这下好了,落到强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正好!天赐良机!借这由头,老子连皮带骨吞了你!赵扒皮那一万贯的窟窿…不仅能填上,说不定还能从中捞上一大笔!
他心念电转,脸上瞬间挤出感同身受的沉重与焦急,俯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捏着殷三那肮脏的胳膊,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带着一种“自己人”的关切。
“殷管家,且先起来!莫要惊慌!天塌不下来!殷大员外乃本县德高望重的乡绅耆老,更是…咳咳…更是本县举足轻重的人物!此事干系重大,影响极其恶劣!”
“本官自当立刻禀明赵太爷,请太爷火速定夺,调集三班衙役,甚至请县尉大人出动巡检司的精兵强将,务必救回殷员外!铲除强梁,还我清池一个朗朗乾坤!只是…”
然后,他话锋陡然一转,搓着手指,脸上露出极其为难、如同便秘般的纠结神色,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推心置腹”的无奈与暗示。
“只是,殷管家你也知道,衙门的差役兄弟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有老有小!巡检司的军爷们更是刀头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去那龙潭虎穴、强人盘踞、据说进去就出不来的黑风峪‘断魂崖’救人,那是九死一生!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少不得要些‘安家费’、‘刀头钱’、‘鞋脚钱’、‘汤药抚恤’贴补贴补…”
“总不能教弟兄们白卖命,让孤儿寡母日后断了生计不是?”
“这请动官军出动剿匪、弟兄们拼死救人的‘辛苦费’、‘犒赏’…总不能也指望衙门贴补吧?府库空虚啊…那帮杀才,没实实在在的银子开路,怕是指挥不动啊!就算勉强去了,出工不出力,耽搁了救员外的时辰,那可就…”
殷三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心智被恐惧和救主心切完全占据,黄文俊就是他眼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木”,哪里还顾得分辨其中赤裸裸的敲诈与真伪?
他忙不迭再次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砰砰作响,涕泪横流地赌咒发誓:
“黄孔目高义!您就是活菩萨转世!再生父母!只要能救回俺家员外,该有的‘孝敬’,‘犒赏’,小人便是砸锅卖铁、典当祖产、卖儿鬻女也绝不敢短了分毫!”
“只求孔目大人和太爷尽快发兵救人啊!员外…员外等不起啊!”
看着殷三急不可耐、甚至主动加码地跳进自己精心挖好的陷阱里,黄文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冰冷而畅快的笑意。
他满意地点点头,换上一副雷厉风行的郑重表情,用力拍了拍殷三那沾满污秽的肩膀。
“殷管家深明大义!放心,此事包在本官身上!我这就去禀明太爷!你且在此稍候,稳住心神!救兵,片刻即发!”
说罢,他整了整方才因激动而有些歪斜的衣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喜与算计,领着依旧失魂落魄、如同烂泥般的殷三,重新踏入了后堂那扇散发着檀香、铜臭与无尽权力欲望的暖阁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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