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弓弩手早已引弓待发,冰冷的箭簇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精准地指向汹涌扑来的人群最密集处!
王伦被宋万以及一众亲卫层层叠叠地护在核心,眼神冷静如万古寒冰,清晰地注视着如同浊浪般扑来的狂潮,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噗嗤!噗嗤!”
“啊!”
朱家庄庄丁们发起的几次亡命冲锋,皆如同撞上礁石的浑浊浪头,瞬间粉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哀嚎!
首先便是梁山阵中泼洒而出的密集箭雨,如同飞蝗般落下,精准而致命,瞬间射翻了冲在最前面、势头最猛的十几人!
侥幸冲到盾墙前的,不是被如林般探出的长枪捅穿胸膛、挑飞出去,就是被盾牌后诡异探出的雪亮刀斧砍翻在地,血光迸溅!
梁山弟兄依托严整如铁桶般的阵型,彼此配合默契,眼神坚定,个个悍不畏死,硬生生将数倍于己、却已陷入疯狂与混乱的庄丁死死挡住!一步不退!
朱家庄的人马撞得头破血流,死伤枕藉,尸体在阵前堆积,却始终无法撼动这铁壁铜墙般的防御分毫,寸步难进!
“王伦——!!狗贼——!!奸诈小人——!!”
栾廷芳眼睁睁看着手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最后的希望如同泡沫般破灭,绝望与暴怒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发出充满无尽不甘与怨毒的狂嚎!声音凄厉如同夜枭!
“锵啷!”
他竟猛地弃了身旁喘息不止的战马!双脚运足残存内力,猛蹬地面,炸开两个浅坑!将毕生功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臂,经脉甚至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那根镔铁盘龙棍被他双手紧握,高举过顶!整个人如同在燃烧生命本源与精血,皮肤泛起不正常的血红,化作一道人棍合一的惨烈血色流光。
他不顾一切地腾空跃起,竟想凭借个人超越常人的勇武,强行越过层层盾墙枪林,直扑阵心那决定了他命运的白色身影!这是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击!
“挡我者死!”
棍影翻飞,带着惨烈决绝、有去无回的气势,硬生生荡开身前几柄疾刺而来的长枪!棍风呼啸,扫飞了两名试图阻拦的刀盾手!
他甚至完全不顾身后袭来的凌厉刀风和侧面刺来的枪影,几把钢刀狠狠砍在他的背甲上,火星四溅,留下深深的斩痕,他也浑然不觉,仿佛失去了痛觉!
他眼中只有那一抹刺眼的、决定一切的白色!他要以这血肉之躯,做最后一搏,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所有!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王伦眼神冰寒刺骨,右手已悄然探入怀中,紧紧握住了那件秘密打造、从未示人的防身杀器。
“咻——!”
正值此千钧一发、栾廷芳即将扑入中军核心的危急关头!
一根看似普通的硬木哨棒,骤然自侧翼混乱的战团外电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轰在栾廷芳的身上!
“噗——!”
栾廷芳如遭雷击,浑身凝聚的气势瞬间溃散,凝聚的内力被打散,一口鲜血混合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重重砸落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手中的镔铁盘龙棍也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捆了!要活的!”
王伦立即下令。
未等栾廷芳挣扎起身,四周如狼似虎的梁山好汉早已一拥而上!粗麻绳、浸水的牛皮索、甚至还有一张结实的渔网齐下!
七手八脚,眨眼间就将这头不可一世、武艺高强的猛虎,捆得结结实实,如同待宰的猪羊,动弹不得!
主将被生擒,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士气崩溃的残余庄丁们,顿时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叫,如同炸窝的马蜂般,彻底失去战意,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朱有才更是机灵狡诈到了极点。
就在栾廷芳被神秘木棒击落的那一刻,他便已悄无声息地拨转马头,瞅准一个混战造成的空档,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伏低身子,头也不回地朝着远离战场和朱家庄的方向,溜得无影无踪。
他竟是连生死未卜的父亲和授业恩师也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战场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梁山弟兄打扫战场的呼喝声。
王伦松开怀中那件冰冷的杀器,长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望向那根改变战局的木棒飞来的方向——
只见乱军边缘,一个年约四旬、身材伟岸、面容刚毅的威猛大汉,正收势而立,目光沉静,对上王伦探寻的视线,对他微微颔首,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大恩不言谢!义士援手之恩,解我危难,救我军心,王伦与梁山上下,没齿难忘!”
王伦当即翻身下马,抢上前去,不顾身份,对着那威猛大汉深深一揖,语气真诚而郑重。
“敢问义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何以在此危急关头,仗义出手?”
那大汉抱拳还礼,声若洪钟,却并不张扬,自有一番令人心折的气度。
“王头领言重了!路见不平,尚要拔刀相助,何况抵御此等为虎作伥之辈!”
“某家姓王,单名一个进字!祖籍东京汴梁!前些时日得蒙沧州柴大官人指点,言道水泊梁山王头领义薄云天,胸怀大志,乃当世罕有的豪杰!更兼求贤若渴,广纳四方英豪!”
“王某因得罪权贵,为奸佞所迫,四海飘零,正欲寻一安身立命、施展抱负之所!特此前来相投!不想甫至贵寨地界,便逢此大战,略尽绵薄之力,实属份内应当之举!头领万莫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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