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这把几乎要在东京腐烂掉的老骨头,连同毕生所学的军阵武艺,终于找到了值得托付、并能真正为之奋战至死的埋骨之地!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寿张县衙。
时值晌午,县衙内外一片慵懒沉寂,连树上的知了都有气无力地叫着。值堂的衙役们倚着冰冷的水火棍,耷拉着脑袋,正与周公会面。
“咚!咚!咚!咚——!”
骤然间,沉闷而急促的鼓声,如同垂死之人的心跳,粗暴地撕裂了这片宁静。那鼓声一声紧似一声,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敲得人心头发慌。
打盹的衙役们被惊得一个激灵,险些栽倒在地,慌忙揉着眼睛站直身体,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
“何人在外击鼓?!搅扰本官清梦!不知死乎?!”
县令陶文基一脸愠怒地从后堂疾步而出,官帽都戴得有些歪斜。他昨夜批阅那永远也看不完的积压文书,熬到三更天才睡下,此刻正是头痛欲裂,满心都是被人打断好梦的邪火。
“回……回禀县尊大人,” 心腹王班头急忙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是……是临湖集朱家庄的公子,朱有才!”
“朱有才?”
陶文基眉头猛地一挑,脸上的愠怒瞬间被巨大的诧异所取代,睡意都醒了大半。
朱家在本地是出了名的横行乡里,只有他们欺压别人、别人哭着来告状的份儿,今日这太阳……莫不是真从西边出来了?这朱有才可是出了名的纨绔,竟会跑来击鼓鸣冤?
“带上来!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朱家这尊太岁!”
陶文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在公案后正襟危坐,惊堂木紧紧握在手中,却没有立刻拍下。
很快,在两个衙役几乎是半拖半架之下,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被拖拽着进了公堂,一股混合着血腥、污泥和汗臭的刺鼻气味随之弥漫开来。
这……这还能算是那个平日里鲜衣怒马、欺男霸女的朱家公子吗?
只见他蓬头垢面,头发如同被野狗啃过的乱草,沾满了黑泥、草屑和已然干涸发黑的血块。
脸上更是被污血、尘土、鼻涕和眼泪糊成了一团黑黄相间、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泥壳,只有一双因极度恐惧而瞪得溜圆、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在泥壳后面疯狂地转动着,如同受惊的老鼠在寻找藏身之地。
一身原本价值不菲的锦缎箭袖袍,此刻被撕扯得如同乞丐的装束,破布条般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底下青紫交加、皮开肉绽的累累伤痕,有些较深的伤口甚至还在向外渗着浑浊的黄水。
他浑身抖如筛糠,双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完全无法站立,若非两名衙役死死架着,早已瘫倒在地,化为一滩烂泥。
见到堂上端坐、代表着朝廷法度的县令,朱有才那涣散而惊恐的眼神猛地聚焦,如同溺水将死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
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衙役的搀扶,“噗通”一声重重扑倒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额头撞击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哭嚎:
“青天大老爷啊!救命!救命啊!杀人了!我家被贼人攻破了!全完了!都完了啊——!!”
这哭嚎声中夹杂着语无伦次的尖叫,仿佛要将喉咙都撕裂开来,直欲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与心防。
这凄惨恐怖到极致的景象,让满堂见多识广的衙役都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水火棍,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
就连端坐堂上的陶文基,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之前的愠怒和诧异早已被一种深沉的惊疑与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他意识到,事情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朱公子?!快起来说话!究竟是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包天?竟将你家……弄成这般田地?!”
陶文基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他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你父亲朱员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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