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们便从潜在的阻挠者、告发者,变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与我等彻底绑死在这条贼船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阴世才最终总结,语气森然。
“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和已经到手的钱财,他们会比东翁您更害怕消息泄露,会更主动、更凶狠地去捂盖子、铲除异己、维持这‘太平’假象!”
“妙!妙绝!环环相扣,算无遗策!真乃神鬼之谋!”
陶文基听得心花怒放,激动得拍案而起,脸上的绝望晦气被一种扭曲的兴奋和狠厉所取代,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控全局、化险为夷的景象。
“如此一来,不仅搬开了孙、钱这两块绊脚石,将其化为助力!更能抄家得财,组建心腹武力,分赃捆绑!真真是一石数鸟!”
他兴奋地踱步,然后猛地站定,对着门外低吼:“孔目真乃吾之子房!就依此计!来人!速速去……不,是去‘请’孙县丞、钱主薄来此‘密室议事’!要快!”
约莫半盏茶令人窒息的等待后,县丞孙德海与主簿钱守义满腹狐疑、心神不宁地踏入了这间门窗紧闭、气氛压抑的密室。
“陶县尊,阴孔目,深夜相召,不知所为何事?可是……前方有军情传来?”孙德海强自镇定,拱手问道,但眼神深处的慌乱却掩饰不住。
钱守义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搓着手指,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陶文基和阴世才那异常凝重的脸色,惴惴不安地小声补充道:“可是……石县尉那边……有消息了?”
陶文基深吸了一口气,与阴世才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按照剧本,用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绝望与悲愤的哭腔,嘶哑地开口,直接抛出了那颗足以将人魂魄炸散的惊雷:
“孙县丞!钱主簿!塌天之祸!灭顶之灾啊!!石清……石清率领的楼船水师,在‘老龙沟’……中伏,全军覆没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撕裂感:“楼船焚毁!艨艟尽沉!石清本人……重伤被擒!生死……已操于梁山之手!”
“什么?!”
“全军覆没?!这绝不可能!石县尉勇武冠三军,船坚兵利……”
孙德海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死死扶住旁边的椅子背才没当场瘫倒!
钱守义则更是不堪,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头上的官帽歪斜到一边,都浑然不觉!
这个消息,比他们私下里最坏最坏的揣测,还要恐怖百倍!那是整个寿张县,乃至东平府北部赖以维持秩序和体面的水上武力支柱啊!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千真万确!朱大榜刚从那修罗场逃回!亲眼所见!”
阴世才适时地插声,语气沉痛而确凿。
他将朱大榜带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尤其着重描绘了石清如何一意孤行、如何轻敌冒进、如何像瞎了眼般一头扎入梁山布置好的死亡陷阱,那些耗费巨资打造的楼船艨艟如何在水面上化为燃烧的棺材,英勇的官兵如何如同下饺子般坠入水中喂了鱼虾的炼狱景象……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渲染得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绝望感。
“……石清刚愎自用,贪功冒进,视东翁与我等多次劝阻于无物!一意孤行,葬送了朝廷近一千五百精锐,耗尽我一县财力打造的舟师!”
阴世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诛心的、令人无处可逃的力量,直指核心:
“此等弥天大罪,州府一旦知晓,震怒之下,我等三人,身为寿张正印及佐贰官,一个‘用人失察,坐视主将轻敌浪战’、‘防范不力,致州郡水师尽丧’、‘隐瞒军情,贻误战机’的罪名,谁能逃得掉?!谁能?!”
他目光如刀,狠狠剐过面无人色的孙、钱二人,一字一顿地吐出更冰冷的字眼:“罢官?流放?抄家?哼!怕是抄家灭族,祸连妻儿老小,就在眼前!”
这些字眼,如同千斤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孙德海和钱守义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
他们与石清利益勾连太深了!石清这棵大树倒下,他们这些缠树的藤萝,绝无可能置身事外!阴世才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县尊!孔目!救救我等!救救我等啊!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我家中还有高堂老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啊!”
钱守义再也绷不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带着凄厉的哭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行过来,一把抱住陶文基的腿,涕泪横流,状若疯癫。
孙德海也是面无人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透,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官体,但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陶县尊,阴孔目,事已至此,可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保全性命,保全家小……下官……下官……”
“有!”
阴世才斩钉截铁,将那条早已备好的“生路”,和盘托出。
“梁山贼寇,所求者,不过财货!非我寿张城池!更非我等性命!”
他刻意停顿,让“生机”二字在这绝望中,点燃那足以诱人堕落的火苗。
“梁山已派朱大榜传话,索要赔偿十万贯!及被俘官兵赎金一万三千五百贯!”
“只要我等能在十日内,凑足这笔款项,满足其要求,便可换取梁山按兵不动,不攻县城!甚至……”
他故意拖长音调,抛出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却让人无法抗拒的诱饵,
“……愿与我等修好,默认寿张现状,以此证明其‘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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