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衙,后堂。
县令陈文昭正悠然自得地品着新沏的香茗,盘算着明日如何与城内几位乡绅富户“商议”修葺文庙的“捐输”事宜。
他年约四旬,面皮白净,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颇有几分儒雅文气。
但那双细长的眼眸深处,却不时闪过精于算计的光芒。
他刚调任阳谷不久,正需与本地豪强打好关系,以便在这富庶之地稳稳扎根,捞取足够的政绩和油水。
“报——!!!”
一名衙役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冲入后堂,尖锐的喊声如同利刃划破了宁静!
“老爷!大事不好了!西门药铺的西门达西门大官人…殁了!还有韩提举麾下的简押司…也被人害了!西门公子带着两具尸首…就在大堂外候着!哭喊着要见青天老爷!”
“噗——!”
陈文昭一口滚烫的茶水全喷在了自己官袍前襟上!
他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官帽被带得歪斜到一边,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手指着衙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西门达死了?!简押司也…快!快请西门公子进来!不!本官亲自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推开椅子,踉跄着冲出后堂。
当他疾步冲到大堂,一眼看到堂下停放的西门达那毫无生气的肥胖身躯,以及旁边那具背上插着狰狞断箭、穿着破烂的尸体时,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气顿时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官帽下的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县尊大人!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我爹做主啊!为我西门家伸冤啊!”
西门庆“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涕泪横流,悲愤欲绝,演技逼真得令人动容。
他一边哭诉父亲如何“归家途中受惊病重”,如何“在景阳冈附近不幸被失控的惊马冲撞以致撒手人寰”,一边猛地指向简无空的尸体,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惧和一种“恍然大悟”的急切。
“还有这位简押司!他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晚生!害死他、惊扰我爹马车、导致我爹惨死的…就是那伙贼人!是梁山泊的贼寇!”
”为首的就是那个在临湖集招摇撞骗、化名‘东京王公子’的贼酋——王伦!!他们此刻就在阳谷城里!就藏在城中的客栈里!意图不轨!县尊大人,情况危急,您要立刻发兵擒拿此獠啊!迟则生变!!”
西门庆的话语如同在大堂里接连投下了数颗霹雳火!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
“梁山贼酋王伦?!”
“临湖集那个挥金如土的王公子是假的?!”
“他们竟敢杀官差?!还潜入县城了?!”
堂下的衙役、书办们一片哗然,惊骇莫名,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可思议。
陈文昭更是惊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
西门庆的指证逻辑清晰,指向明确,更有简无空的尸体和那支骇人的弩箭作为铁证!
若真让梁山贼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潜入县城,甚至在自己管辖内又杀了朝廷命官…且不说韩提举那边的滔天怒火,光是“纵容匪患、致使官绅遇害”这条罪名,就足以让他这项上的乌纱帽落地,甚至项上人头不保!
“大胆贼寇!无法无天!安敢如此猖獗!”
陈文昭惊怒交加,热血猛地涌上头顶,抓起惊堂木就要狠狠拍下,下令全城戒严、即刻搜捕!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猛地瞥见站在堂下阴影角落里的县尉皮康——
这位掌管一县治安军事的副手,正拼命地、幅度极大地对他挤眉弄眼,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强烈的阻止之意。
陈文昭心头猛地一凛,强行压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抓捕命令。
他到底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人,瞬间意识到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其中水深,绝非一时冲动可以应对。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脸上挤出悲悯之色,对跪地痛哭的西门庆道。
“西门公子节哀,此事…此事干系实在重大,匪情如火,却亦需谨慎…容本官…细细思量,以免打草惊蛇。”
说完,也不管西门庆那瞬间错愕继而变得更加怨毒的眼神,对皮康使了个眼色,转身快步走入后堂。
皮康立刻低着头,紧随其后,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后堂的屏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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