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面缓缓卷起的黑旗，嘴里发苦，腿还在抖，但没坐下。
账本在我怀里，像块刚出炉的烧饼，烫得慌。许虎站在我身侧，刀尖垂地，呼吸粗重。敌军阵型收拢，黑雾翻涌，像是锅煮沸的沥青，咕嘟咕嘟冒着泡。
然后，那家伙出来了。
不是飞出来的，也不是踩着火云踏空而至——他就这么从黑雾里走出来，步子不快，靴子踩在焦土上，发出“咯吱”一声，像是踩碎了谁的骨头。
他个子不高，穿一身灰袍，袖口磨了边，腰带上还挂着个布包，看着像个赶集卖符的江湖术士。可他一抬手，空中那团黑雾就凝成一把刀，刀尖冲我点了点。
我低头看了眼账本。
它没说话。
我等了三秒。
它还是没说话。
“你哑了？”我在心里问。
账本封面抖了抖，像被风吹起的旧纸，一行字慢慢浮现：
【目标因果屏蔽中，预判延迟，建议先装死】
我翻白眼：“装死能加经验吗？”
话音未落，那灰袍人忽然抬脚，一步跨出三十丈，掌风如铁锁抽来，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我来不及细想，脚下一滑，按着账本提示往左歪了半步，右手虚抬，掌心炸出一簇残余雷劲。
火花“啪”地一响。
他愣了半秒。
就这半秒，账本动了。
【三步后，右肩空档，三息内可破】
我顺势翻滚，掌拍地面借力腾空，脚尖在他肩头一点，整个人翻到他身后。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但我撑住了。
“你这预判，”我喘了口气，“能不能别卡点？”
账本：
【可以，但你撑不到下一波】
灰袍人缓缓转身，眼神冷得像井底的水。他没说话，双手一合，影子忽然分裂，一个、两个、五个、十个……转眼间，我四周全是他的影子，每一个都抬着手，掌心泛着幽光。
“影化千重？”我嘀咕，“这招名儿起得挺玄，其实不就是群演扎堆？”
话音刚落，影子齐动，掌风如雨点落下。我左闪右避，账本提示断断续续，每次只来半句：“……左……三……步……”“……低头……”“……别喘气……”
最后一句我直接忽略。
躲到第七掌时，我故意放慢动作，右腿一软，像是力竭。一个影子立刻扑来，掌风直取咽喉。
就在他出手瞬间，账本猛地一震。
【攻击轨迹反推完成，本体方位锁定：东南第二影，脚未动】
我抬眼，盯着那个站着没动的影子，冷笑：“你站歪了。”
下一瞬，我暴起，一掌轰向他脚踝。
“咔”一声，像是树枝折断。
灰袍人闷哼，本体现出，踉跄后退三步，低头看了眼脚踝，又抬头看我，眼里终于多了点情绪——不是怒，是惊讶。
“你……用了什么术？”他声音沙哑。
我拍拍手：“祖传的，叫‘看人下菜碟’。”
账本在我怀里抖了抖，像是在笑。
他没再废话，双手猛地往下一压，黑雾如潮水般涌来，缠上我四肢。我动不了，像是被湿透的麻袋裹住，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账本页面焦黑，只断续浮现几个字：
【……冥心……燃命……三成……力……】
我咬牙：“他嗑药了？”
账本：
【不是嗑，是烧命。三成功力，持续三十息。建议：别硬扛，等他心脉跳太快，自己炸】
我冷笑：“你这建议，跟不说一样。”
他一步步走近，掌心凝聚一团黑气，像是把夜揉成了球。他抬手，黑球缓缓压向我天灵盖。
我闭眼，把账本往地上一拍，咬破指尖，血滴在封皮上。
“三日气运，全押。”
账本轰然展开，蓝光如网，罩住方圆十丈。所有影子瞬间凝固，连黑雾都停在半空。
一行完整字浮现：
【破其眉心，逆冲识海，三息内必震】
我睁眼，舌尖一咬，强行提气，踏出“之”字步法，在千重影中直取他面门。
他反应极快，抬手格挡，可我掌势不收，硬生生撞开他手臂，一掌印上他眉心！
轰——！
他如遭雷击，双目翻白，身形踉跄后退，右臂抽搐，掌力尽散。黑雾崩塌，影子消散，整个战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又猛地恢复播放。
我单膝跪地，喘得像跑了三十里山路。可我还是抬头，冲他笑：“你带外挂，我也能超频。”
账本浮在半空，微光闪烁，一行小字浮现：
【警告：目标即将启动逃遁秘术，建议立刻追击】
我没动。
他站在三丈外，眉心红印未消，眼神却冷得更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忽然笑了。
“你这账本……”他声音低哑，“是从哪偷来的？”
“偷？”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但站住了，“这是我死后领的入职礼包。”
他没笑，只是缓缓后退一步。
我盯着他，声音沙哑却锋利：“现在——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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