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如同最撩人的羽毛，轻轻拂过凤千羽的耳畔。
那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心旌摇曳，俯首称臣。
江山为聘，与他共掌天下。
这是何等诱人，何等至高无上的承诺。
然而，凤千羽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那双清冷的眸子，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不带任何烟火气地，轻轻点在了东方渊靠近的胸膛上，将两人之间那份危险的暧昧，推开了一寸。
“王爷说笑了。”
她的声音，比这空旷大殿里的夜风，还要凉上三分。
“你的江山，你自己坐稳。我的天下，我自己来打。”
“至于王爷说的‘取之用之’……”凤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这世上，能让我凤千羽心甘情愿取来一用的东西，不多。但男人，绝对不在其中。”
话音落，空气仿佛凝固。
高台之上，刚刚坐上龙椅，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至尊滋味的少年天子东方璟，听着这番对话，只觉得屁股底下的龙椅，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看看自己那权倾天下，说一不二的父王，又看看那个敢当面拒绝父王，甚至言语间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凤千羽，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东方渊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
他征战沙场，算计人心，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失手。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女人，发出如此明确的邀请。他以为，她会懂。
却没想到，她懂了，但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
然而，他眼中的错愕，很快便被一抹更深沉的，近乎于火焰般灼热的欣赏所取代。
“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他的喉间溢出。
“好一个‘你的天下，你自己来打’。”
他不退反进，那只抓着恶鬼面具的手，缓缓抬起，竟是想要，去触碰凤千羽的脸颊。
“本王，就喜欢你这身不知天高地厚的反骨。”
凤千羽眼神一凛，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滑，瞬间便退出了三尺之外，避开了他的触碰。
“摄政王，”她刻意加重了“摄政”二字，语气疏离，“宫廷已定，陛下登基。我的仇，也报完了。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她不想再与这个危险的男人有过多纠缠。
她很清楚，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凤姑娘，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生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
东方璟，从那张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还不太合身的龙袍，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下了玉阶。
他走到了凤千羽的面前，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庄重与认真。
然后，他对着凤千羽，深深地，弯腰，作了一个九十度的大揖。
“今日，若无姑娘，便没有东方璟的今日。这份恩情，朕，没齿难忘。”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凤千羽。
“从今往后，姑娘但有差遣，东陵国之内，上至朝堂，下至江湖，朕，必倾国之力，为姑娘办到。”
这是一个，来自新帝的，最郑重的承诺。
凤千羽看着眼前这个，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仿佛脱胎换骨的少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点了点头：“陛下的心意，我领了。往后的路，还望陛下，自己走好。”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那素白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那般孤傲，那般决绝。
“站住。”
东方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
凤千羽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你以为，你今夜，大闹皇宫，废了皇帝，杀了将军，毒了贵妃，毁了你那好妹妹……就这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东方渊的声音，幽幽传来。
凤千羽缓缓转身，眸光清冷：“怎么，摄政王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不。”东方渊摇了摇头，缓步向她走来，“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你把天捅了个窟窿，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他的目光，落在了殿外，那个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身影上。
镇国大将军，凤擎天。
从头到尾，他就像个隐形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凌辱，看着自己的外孙被废黜，看着自己的女婿发疯，看着另一个女儿，大杀四方。
他什么都没做。
也什么，都不敢做。
“你父亲，”东方渊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身为镇国大将军，眼见宫廷之乱，却毫无作为，此为失职。眼见君父被辱，却袖手旁观，此为不忠。眼见女儿受难，却懦弱无能，此为不义。”
“凤千羽，本王问你，如此不忠不义，失职失德之人，按我东陵律法，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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