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收回这个世界的!”
太上长老这句带着哭腔的嘶吼,仿佛一道来自九幽的诅咒,瞬间抽干了这片死域中最后一丝声音。
风停了。
尘埃落定。
所有凤凰遗族的族人,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光速的切换。
从见到神迹的狂喜,到信仰崩塌的茫然,再到此刻,听闻禁忌传说后的……极致恐惧。
一张张脸,血色褪尽,白得像鬼。
他们的眼神,从聚焦于那点新绿,猛地转回到那个依旧按着枯树的背影上。
那道背影,在这一刻,不再是神明,不再是救赎。
而是……末日本身!
鬼王的心脏,随着太上长老那句话,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他听不懂什么“帝陨之地”,也搞不清什么“禁忌之主”。
但他看得懂表情。
他能感觉到,这群刚刚还把凤千羽当成祖宗供起来的疯子,此刻看凤千羽的眼神,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不,比那还要恐怖一万倍!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绝望,以及面对天命不可违时,最彻底的崩溃!
收回这个世界?
这六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鬼王的脑门上,砸得他头晕眼花。
他猛地看向凤千羽。
那个女人,依旧背对着众人,手掌按在焦黑的树干上,一动不动。
仿佛身后那群人的情绪过山车,对她而言,不过是几只蝼蚁在无能狂怒。
而那棵巨大的枯树,在她的力量灌注下,正在发生着更加诡异的变化。
“咚!咚!咚!”
那颗复苏的“心脏”,跳动得愈发有力,每一次跳动,都让大地颤抖得更加剧烈!
暗红色的神光,已经彻底将整棵树染成了血色。
“咔嚓……咔嚓……”
在那些扭曲的焦黑枝干顶端,更多的新芽,正在破开死皮,顽强地抽出!
-
一点,两点……十点……百点!
转瞬之间,成千上万点妖异的,带着血色边缘的暗绿新芽,缀满了那些如同鬼爪般的枝头!
这棵代表着死亡的古树,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机!
“不……不能让她继续下去!”
太上长老从那极致的恐惧中,逼出了一丝疯狂的理智。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状若癫狂,指着凤千羽,对着身后那些已经吓傻了的族人,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咆哮。
“阻止她!快阻止她!”
“传说中,枯梧复苏之日,便是帝凰归来之时!届时,整个世界都将化为养料,重归于她!”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整个大陆,都会变成这片废墟的样子!快,杀了她!趁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回荡,充满了煽动性与绝望。
然而,没人动。
一个都没有。
杀了她?
开什么玩笑!
刚才那尊暗夜帝凰虚影带来的血脉压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感,早已烙印在了他们每一个细胞里。
向她挥刀?
那比让他们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还要难!
“一群废物!废物!”
太上长老看着这群被吓破了胆的族人,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
“你们不敢,我来!”
话音未落,他体内陡然爆发出此生最强的灵力!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凤千羽的后心,猛地冲了过去!
他要亲手,打断这个末日的进程!
鬼王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出手阻拦。
但,已经晚了。
太上长老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瞬间便已冲到凤千羽身后。
然而,从始至终,凤千羽都没有回头。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太上长老那燃烧着生命力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凤千羽身体的前一刹那。
异变再起!
“咻——”
一道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一根刚刚抽出新芽的,原本焦黑的枝条,竟如同一条活过来的毒蛇,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极限的速度,猛然从古树上抽了出来!
那枝条的末端,那点暗绿色的新芽,在空中拉出一道诡异的残影。
“啪!”
一声清脆得,如同抽鞭子般的声音响起。
那根看似脆弱的枝条,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太上长老的胸口。
“噗!”
太上长老的护体灵力,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以比冲过来时快上十倍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然一声,砸在百丈之外的废墟之中,激起漫天尘土,生死不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根缓缓收回到树上的,沾着一抹血迹的……嫩芽。
一个念头,同时在鬼王和所有凤凰遗族的心中浮现。
_
那棵树……在保护她!
或者说,她和这棵树,已经融为了一体!
在这片死寂的帝陨之地,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这时,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动过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凤千羽缓缓地,收回了按在树干上的手。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那双漆黑如墨,不含一丝情感的眸子,第一次,扫过了眼前这群瑟瑟发抖的“罪仆”。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倒地不起的太上长老身上。
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世界。”
她顿了顿,歪了歪头,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为何,不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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