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秦哲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我!”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面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和不服输。他是荥阳郑氏的旁支,郑元朗。他丢出银票,端起碗,深吸一口气,闭眼猛灌!
酒入愁肠…不,是入喉即炸!
“噗——!”
刚喝两口,郑元朗猛地弯腰,喷泉般将酒液混着胃里的酸水全呕了出来!随即瘫软在地,被家仆手忙脚乱地抬走。
“还有谁——?!” 秦哲的吼声带着狂野的挑衅。
无人应声!死寂!只有熊阔海震天的鼾声和郑元朗被拖走时的呻吟。
“叼!一群软脚虾!” 秦哲嗤笑一声,将剩下半碗酒随手泼在地上,酒香混着呕吐物的酸臭弥漫开来。他目光扫过角落里几个眼神闪烁、穿着普通却气息精悍的汉子(侯君集派来的探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阿龙!” 他转身,从柜台最深处取出一个紫檀木盒。盒盖开启,十支细颈琉璃瓶静静躺在红绒布上!瓶身晶莹剔透,瓶底赫然烧制着一个蝇头小楷——“御”!瓶内液体或清雅如兰,或馥郁如牡丹,正是秦社压箱底的顶级货,“龙首香·天家御品”!
“把这十瓶香露,” 秦哲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店内喧嚣,“送进宫去!呈给陛下!就说秦哲感念天恩,进献此物,供宫中贵人赏玩!省得…”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戏谑,“陛下的后宫起火!”
“是!” 阿龙肃然接过木盒,如同捧着传国玉玺,在两名红棍护卫下,分开人群,大步流星朝皇城方向走去。
店内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紫檀木盒,充满了震惊、羡慕、嫉妒!进献宫闱!御字琉璃瓶!这秦哲…是要通天啊!
秦哲却浑不在意,目光转向布匹区。那里,一个穿着粗布袄、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妇人,正用皲裂的手,颤抖着数出五枚铜钱,换了一尺“秦布·暖”。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叠好,揣进怀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揣住了儿孙过冬的希望。
而在布匹区的另一端,一个韦贵妃宫中的采买太监,正捏着一匹刚抢到的、价值十两银子的“秦锦·朱红”,尖声催促伙计打包。他眼角余光瞥见那老妇人怀里的五文粗布,嘴角不屑地撇了撇,低声啐了一口:“贱民!”
秦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抓起柜台上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着,嘴角那抹市侩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朱雀门前,阿龙递上木盒和秦哲手书的“进献”帖子。守门金吾卫验看后,不敢怠慢,层层传递,最终由李君羡亲手捧到了甘露殿御案之上。
李世民看着那十支“御”字琉璃瓶,瓶身在烛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华彩,瓶内异香透过软木塞丝丝缕缕逸散出来,清雅绝伦。他指尖拂过冰凉的瓶身,感受着那“御”字的凸起,眼神复杂难明。
后宫起火?
秦哲这厮…是在提醒朕?还是在…示威?
他拿起一支“牡丹天香”,拔开塞子,浓烈馥郁的香气瞬间充盈殿宇。他想起韦贵妃昨日还在为未得香水而摔了茶盏,想起阴德妃清冷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想起杨妃那刻意加重却始终不得其法的熏香…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将瓶塞重重按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殿外——那里,几个低阶宫女正抱着刚领到的、灰扑扑的“秦布·暖”匆匆走过。那厚实廉价的布匹,此刻在帝王眼中,竟比琉璃瓶底的“御”字,更加刺目!
太极殿的阴影里,侯君集听着探子回报“神仙倒”半碗撂倒熊阔海的细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的鲨鱼皮鞘,眼神阴鸷如鹰。
西市赵氏布行的密室内,赵言捏着一小片从伙计手中高价购得的“秦布·暖”,指腹感受着那远超唐布的细密厚实,脸色铁青。他猛地将布片拍在桌上,对着心腹低吼:
“查!给老子查清楚!这布…到底是怎么织出来的!”
而韦贵妃的承香殿内,玉簟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匹“秦锦·朱红”展开。华美的锦缎流光溢彩,映得韦贵妃艳丽的容颜愈发娇媚。她满意地抚摸着光滑的缎面,却听一个小宫女在门外低声回禀:“娘娘…掖庭局说…今年冬衣…全…全换了‘秦布·暖’…”
“什么?!” 韦贵妃猛地回头,美眸圆睁!她疾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灌入,她看见殿外扫雪的粗使宫女们,身上那灰扑扑、却厚实暖和的崭新棉布袄,在雪光下格外刺眼!那颜色!那质地!竟与她当年初入宫闱、位份低微时穿的粗布衣…如此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和恐慌,如同毒蛇般噬咬上她的心头!她猛地抓起案上一个鎏金手炉,狠狠砸向那匹华贵的“秦锦·朱红”!
“秦哲——!!” 凄厉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撕破了承香殿虚假的宁静。
秦社的喧嚣还在继续。银钱叮当,布匹撕裂,酒香弥漫。秦哲靠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看着这由他一手搅动的、充斥着欲望与铜臭的盛世图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十瓶御香入宫,是示好?是交易?还是…投进深宫死水的一把火?
五文粗布裹身,是慈悲?是生意?还是…砸向朱门高墙的第一块砖?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盘棋,越下越大了。而棋盘对面坐着的,早已不止是长安城的勋贵和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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