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向秦战,目光如电:“秦战!龙首原的布防,你给我亲自抓!亲自布置!岗哨怎么排?巡逻路线怎么走?暗桩怎么埋?我要万无一失!再出现今天这种被人摸到眼皮底下画地图的事,”秦哲的声音冰冷如刀,“我拿你是问!帮法伺候,绝不留情!听见没有?!”
“是!大哥!”秦战胸膛一挺,眼中闪过坚毅和狠厉,“阿战拿脑袋担保!绝不会有下一次!谁敢再来,我扒了他的皮!”
“去吧!都动起来!这次是侥幸!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秦哲挥挥手,看着秦战迅速消失在风雪中,去传达那一道道森严的指令。
很快,整个龙首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尖锐的哨声再次划破夜空,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威严!各个营房和工坊灯火次第亮起,人影幢幢。严厉的命令被层层下达,紧张的气氛如同无形的冰层,在风雪中迅速蔓延、冻结。一万秦族兄弟,被彻底动员起来,如同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构筑属于他们的钢铁壁垒。
秦哲独自站在窗边,望着风雪中忙碌起来的光点,听着隐约传来的号令声,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危机远未解除,世家、后宫、西突厥…暗处的敌人环伺。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尽快把龙首原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滴水不漏的堡垒。
“但愿…还能有足够的时间…”他低声自语,眼神投向长安城皇宫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皇帝那边,又该是如何一番光景?
*
长安城,太极宫,甘露殿侧殿。
夜已极深,风雪拍打着紧闭的雕花木窗。
殿内温暖如春,兽炭在巨大的鎏金铜炉里静静燃烧,散发出松木的清香。韦贵妃(韦珪)只穿着单薄的月白色寝衣,外罩一件轻软的狐裘,云鬓微松,斜倚在软榻上。她面前摆着一盘残棋,玉指拈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看似在沉思棋局,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殿门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殿门无声地滑开。一身玄色常服、肩头还沾着未化雪花的李世民,在李君羡无声的护卫下,大步走了进来。他脸色平静,甚至比平日更显温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波澜,却蕴藏着刺骨的寒意。
“陛下?”韦贵妃连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惊喜和恰到好处的娇柔,“这么晚了,外面风雪交加,您怎么还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她轻盈地迎上前,想要替李世民拂去肩上的雪花。
李世民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动作,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语气温和得甚至有些异样:“无甚要事。只是批阅奏章乏了,想起爱妃这里清静,便过来看看。怎么,爱妃还未歇息?在独自弈棋?”
他缓步走到软榻边,目光扫过那盘残局,又落在韦贵妃精心修饰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脸上。帝王的威仪收敛得极好,仿佛真的只是夜半来此寻一丝温情慰藉。
“是呢,臣妾也是睡不着,想着陛下操劳国事辛苦,便摆弄几下棋子,打发时光。”韦贵妃巧笑倩兮,亲自捧过一盏温热的参茶,“陛下快暖暖身子。”
李世民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轻轻放在几案上。他在软榻另一侧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朕记得,爱妃的兄长韦挺,近来似乎在协助户部清查长安各坊市胡商货栈?此事繁杂,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韦贵妃心中猛地一跳!皇帝深夜来访,开口就问兄长清查胡商?这绝非寻常!她面上笑容不变,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抱怨:“可不是嘛,兄长常来诉苦,说那些胡商奸猾得很,账目不清,货物来源也多有不明,甚是难缠。不过都是些商贾琐事,劳陛下挂心了。”
“哦?商贾琐事…”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却如同无形的探针,细细观察着韦贵妃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这商贾之事,有时也牵扯甚广。朕今日听闻,西市一处胡商货栈,竟敢窝藏通敌要犯,胆大包天啊。”
“通敌要犯?!”韦贵妃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抖,几滴参茶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强自镇定,露出惊愕的表情,“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可曾抓获?”
“自然已落入法网。”李世民语气平淡,目光却牢牢锁住韦贵妃的双眸,“是一个叫雅丝娜的楼兰女子,勾结西突厥,刺探我大唐机密。爱妃…可曾听说过此人?”
“雅丝娜?”韦贵妃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楼兰女子…名字倒是新奇,臣妾…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这等蛮夷女子,竟敢通敌?真是罪该万死!陛下定要严惩!”
“自然是要严惩的。”李世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叶,动作优雅从容,声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说来也巧,这雅丝娜被擒时,口口声声说什么…关陇赵家、河东卢家…还提到了宫里有人给她提供便利…”
“哐当!”
一声脆响!
韦贵妃手中的茶盏再也端不稳,失手滑落,摔在地上,温热的参茶泼了一地,精致的瓷盏碎裂开来。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连嘴唇都在哆嗦:“陛…陛下…她…她胡说!这是污蔑!是…是那贱妇临死前的攀咬!臣妾…臣妾久居深宫,怎会与这些胡商、世家有牵连?陛下明鉴啊!”
她猛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声音凄楚哀婉,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惊恐。
李世民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帝王的冰冷与审视。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涕泪横流的韦贵妃,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洞悉一切后的冷漠与……深沉的厌恶。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声音不高,却如同雷霆般在韦贵妃头顶炸响:“明鉴?朕自然会明鉴。只是爱妃,你这杯茶,洒得…可真是时候啊。”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韦贵妃压抑的哭泣声和炭火燃烧的噼啪微响。一场深宫内的试探,已然图穷匕见。那碎裂的瓷盏,如同韦贵妃此刻濒临破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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