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的春风,吹拂过京畿大地,却带着一股与往年截然不同的铁血与变革的气息。以魏征为总钦差,秦战、尉迟恭为左右护法的庞大新政推行团队,如同一台精密而狂暴的战争机器,轰然开出了长安城,驶向关中各县。
他们的使命艰巨无比:推行摊丁入亩、重新丈量天下田亩、普查人口、推广新式农具和土豆红薯种植。每一项,都是刨向地方豪强、世家余孽乃至贪官污吏命根子的铁镐。
第一站,选在了毗邻长安、勋贵庄园林立、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渭南县。
果然,人还未至,暗流已然汹涌。
渭南最大的地主,致仕的工部侍郎赵德言的庄园内,几名当地富户和胥吏聚在一起,愁容满面。
“赵公,朝廷这新政…来者不善啊!摊丁入亩,丈量田亩…这是要我等倾家荡产啊!”一个胖地主擦着汗道。
赵德老神在在,抿了口茶:“慌什么?魏征一个清流言官,懂得什么丈量田亩?至于那尉迟恭,一介武夫。还有那什么龙首原的…哼,一群粗鄙之徒。他们懂地方上的规矩吗?”
他放下茶杯,阴冷一笑:“吩咐下去,各县各乡,都给老夫‘好好配合’。丈量时,田埂沟渠模糊些,鱼鳞册‘遗失’几本,农户…让他们‘自愿’说自家田亩少些。再让些老弱妇孺,去官道哭诉,就说朝廷新法夺了他们口粮…老夫倒要看看,这钦差队伍,如何在这渭南地界施展!”
“高!赵公高见!”众人纷纷奉承。
然而,他们完全错估了这次来的是一群什么人。
钦差行辕直接设在了渭南县衙。魏征坐镇正堂,面前堆满了渭南县的鱼鳞册、黄册,他目光如炬,手指飞速划过一行行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漏洞百出!欺瞒隐匿之处,触目惊心!”魏征猛地一拍桌案,对身旁的户部吏员道:“立刻重新核算!以龙首原新式算法为准!”
“是!”
另一边,秦战和尉迟恭也没闲着。秦战带来的三百名龙首原红棍,迅速分散到各乡,手持龙首原机关组特制的标准钢尺、测绳、甚至简易水平仪和经纬仪,开始实地勘测。他们的方法简单粗暴:不管原有册籍,一切以重新丈量为准!
第一天,麻烦就来了。
在赵家最大的一处田庄,红棍小队正在拉尺测量。庄头带着几十个家丁佃户,嬉皮笑脸地围了上来。
“几位军爷,辛苦辛苦。”庄头递上水囊,“这地界我们熟,哪块地多少亩,闭着眼都能说出来,何必劳烦军爷们亲自量呢?天热,歇歇吧?”
带队红棍小头目名叫陈疤瘌,脸上一条刀疤从额角划到下巴,曾是街头喋血的悍匪,如今是龙首原纪律最严明的工程队长。他看都没看那水囊,冷声道:“龙首原规矩,干活时,不接外食。让开,别碍事。”
庄头脸色一僵,使了个眼色。几个老太婆顿时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天杀的哟!这是要逼死我们老百姓啊!量了地就要加税,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家丁们也开始起哄,推推搡搡,故意干扰测量。
陈疤瘌眼角抽搐一下,猛地抬手。
所有红棍瞬间停下手头工作,目光冰冷地集中过来,手默默按上了腰间。他们虽未佩刀,但那种百战余生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喧闹的人群为之一静。
“哭丧?”陈疤瘌咧嘴,疤瘌像蜈蚣一样扭动,“找错地方了。龙首原办事,只认规矩,不认哭闹。”
他指向那几个老太婆,对身后弟兄道:“去几个人,‘请’这几位老人家到树荫下‘歇着’,给点水喝,别中了暑。谁再哭闹妨碍公务…”他目光扫过那些家丁,“…视为抗法,直接拿下!尉迟将军的亲兵就在后面,正好缺几个典型祭旗!”
“是!”几名红棍应声上前,动作看似客气,手指却如铁钳般扣住老太婆的胳膊,不容置疑地将她们“请”到了一边。那力道和眼神,吓得她们立刻闭上了嘴。
家丁们还想上前,陈疤瘌猛地踏前一步,几乎贴到那庄头脸上,声音不大却带着血腥味:“你想动手?”
庄头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得连退两步,冷汗直冒,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军爷您忙!您忙!”
第一波软抵抗,被红棍们用更硬的姿态,轻易碾碎。
消息传回赵德耳中,他冷哼一声:“蛮横无理!看来得给他们找点真正的麻烦!”
第二天,真正的麻烦来了。
在核查一户佃农的租契时,红棍发现其租种的土地面积与鱼鳞册严重不符,且佃农支支吾吾,眼神恐惧。红棍立刻上报。
魏征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亲自带人前去询问。那佃农在魏征的威严和保证下,终于崩溃哭诉:赵家逼迫他们签了阴阳租契,明面上租种十亩,实际耕种二十亩,多出的部分,收获全归赵家,且不在册!类似情况,遍布赵家庄园!
“岂有此理!盘剥百姓,欺瞒朝廷,罪加一等!”魏征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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