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归途重负、净水与低语初显
勘探小队带着沉重的背篓和更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那处弥漫着古老气息的小型遗藏。星铁原矿在背篓中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承载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重量。而那套雕刻着“净水符文”的模具，则被陶用柔软的兽皮层层包裹，小心地抱在怀里，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
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燧烨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前方，他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弓弦，时刻警惕着四周。脑海中那一声冰冷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提醒他远方那迫近的阴影。他不再是那个只着眼于部落生存的领袖，目光开始投向更遥远、更深邃的未来和地底。长生种的责任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压在他的肩头——他不仅要带领这些人活下去，更要为无数代之后的人族，守住这片摇摇欲坠的天空。
岩紧随其后，这位勇猛的战士此刻更关心现实的威胁。他不断观察着地形，手势指挥着队员们保持警戒队形，尽管最大的威胁似乎并非来自眼前可见的丛林。
“烨，”陶加快几步，与燧烨并肩，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有些沙哑，“我反复回想那符文的纹路……它不仅仅是‘净化’那么简单。水的流动，在这些线条里代表着‘能量’的流转和‘杂质’的分离。它或许……或许能用来提纯金属！甚至……稳定‘初火之芯’的能量输出！”他的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才有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将符文力量应用于各个领域的蓝图。这是文明跨越式发展的钥匙之一。
燧烨缓缓点头，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过前方的密林：“它的用途必然广泛。但陶，我们首先需要活下去。优先确保水源，然后是武器。”
当小队终于望见山谷那破损但正在快速修复的围墙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头又被更沉甸甸的情绪填满。围墙之上，忙碌的身影如同蚁群，正在用混合了青铜碎屑和燧石灰的新材料加固墙体。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烧焦的血肉和新鲜木材的味道。
他们的回归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人们围上来，看到珍贵的矿石和奇特的模具，脸上露出了希望之色，但看到燧烨和队员们凝重无比的表情，那点喜悦又迅速沉寂下去。
没有时间庆祝。燧烨立刻召集了核心层。
在充当临时指挥所的大屋里，燧烨将兽皮地图和那卷飞鸟的信放在中央，然后第一次，用尽可能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向岩、老巫、陶等最核心的几人透露了部分真相。
“我们面对的，不止是西方的部落或者奴兽。”燧烨的声音低沉，手指点在地图上那标注着“颅骨之口”的区域，“那里有一个‘门’，门后是……某种古老而饥饿的东西。飞鸟称它们为‘阴影’，它们在苏醒。我们在遗藏里，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屋内一片死寂。老巫手中的骨杖微微颤抖，他浑浊的眼中露出了印证古老传说的恐惧。岩握紧了青铜战斧的柄，指节发白。陶则猛地看向那堆星铁原矿，仿佛想从中看出对抗无形之敌的方法。
“恐惧无用。”燧烨打破沉默，“飞鸟用代价为我们换来了时间和这些资源。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变成我们活下去的资本。”
他看向陶：“陶，你全权负责‘净水符文’和星铁原矿的应用研究。我需要你在最短时间内，弄明白如何大规模制作这种符文，首先确保部落水源绝对安全，然后是金属提纯。你需要多少人，直接调派。”
“是！”陶眼中燃起战意，仿佛面对的是一场技术的攻坚战。
“岩，巡逻队加倍。不仅是地面，注意地底！挖掘陷坑，埋设听瓮（注：古代一种监听地下动静的装置雏形，此处可设为陶发现的某种陶器应用），我要你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能从我们脚下钻进来。”
“明白！”岩重重捶胸，领命而去。
“老巫，”燧烨最后看向部落的智慧长者，“整理所有关于大地、深渊、古老饥饿的传说和歌谣。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同时，注意族人的精神状况，那种‘低语’……可能不止我能听到。”
老巫郑重地点了点头，神情肃穆。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部落如同精密战争机器，在伤痛未愈的情况下，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几天后，第一套仿制的“净水符文”板被镶嵌在了部落水源地的入口处。当清泉流过那些闪烁着微光的奇异纹路时，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黑气似乎真的被滤去，水流变得更加清澈甘冽。人们欢呼雀跃，将其视为神迹。
但燧烨和核心层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又过了几天，一名负责看守部落最外围一处泉眼的战士，在黄昏时分踉跄跑回，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水……水变了！不是脏……是、是它在哭！我听到了……在水滴声里……有……有东西在喊饿……”
老巫立刻带人前去查看。回来后，他对着燧烨，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污染，烨。是‘回响’……那里的水，已经浸染了‘低语’的回响。净水符文……必须尽快覆盖所有水源。”
地底的阴影，并未因一次兽潮的退却而离去。它的影响，正如同无声的潮水，开始缓慢地、无孔不入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燧烨走到窗边，望向再次变得阴沉的天空。他知道，下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这一次，它将不仅仅带来嗜血的野兽。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依旧冰冷的星铁圆盘。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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