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第三十二章：夜探书斋，秘纹初显
偏院之中，烛火如豆。阿弃盘膝坐在榻上，并未入睡，而是沉浸在白日的见闻与自身“心火”的流转之中。宛城的喧嚣、宅院的深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以及先生夜探未归带来的隐约担忧，都化作了无形的压力，促使他更加专注地寻求力量的提升。他手中没有合适的材料重新制作“器”，只能以指代笔，在虚空之中，反复勾勒、推演着那些源自禹迹谷地的感悟。
他不再拘泥于“固”、“御”、“锋”的固定形态，而是尝试将那份“疏导”的意蕴融入其中。意念流转间，虚空中仿佛有淡青色的流光随着他的指尖蜿蜒，时而如溪流环绕，将无形的阻力引向他方；时而如磐石中生出柔韧的藤蔓，既稳固自身，又带着缠绕与化解的韧性。他感觉到，这种融合了“疏导”理念的器纹雏形，虽然攻击性似乎减弱了，但在防御与应对复杂能量冲击时，似乎更具潜力，也更契合他内心那份“守护”的本意。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时，窗棂微响，乌庚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中。
“先生！”阿弃立刻收势，关切地望去。
乌庚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眉宇间那抹凝重却挥之不去。他走到桌边，提起那支劣质的毛笔，蘸了些清水，在粗糙的桌面上迅速勾勒起来。他画的并非地图，而是几个极其古怪、扭曲，充满了不协调与恶意感的符号，以及一种仿佛无数细小触手纠缠盘绕而成的复杂纹路基盘。
“记住这些。”乌庚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是我在那核心书房外感知到的，用于隔绝与警戒的阵法纹路片段，以及……某种我未曾见过，但气息与‘影’同源，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的符号。此宅院主人，与‘影’的牵连，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或许不仅仅是被动合作，更可能在主动参与某些危险的仪式或研究。”
阿弃屏息凝神，努力将那些令人不适的纹路和符号刻入脑海。他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其含义，却能直观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阴冷、混乱与亵渎之感，与他所追求的“疏导”、“守护”之意截然相反。
“此外，假山下的密室，地脉淤塞异常，阵法高明且隐秘，应是其核心秘密所在。”乌庚继续道，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而根据听到的零碎交谈，南阳郡守府似乎也已察觉到异常，正在暗中调查。我们此刻，如同身处风暴眼，看似平静，实则四周皆是激流暗礁。”
他看向阿弃，目光深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吴掌柜一方对我们心存疑虑，暂时观望，一旦他们觉得我们失去了价值，或构成了威胁，态度便会立刻改变。我们必须在他们做出决定之前，找到脱身之法，并尽可能弄清此地的秘密。”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阿弃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一股紧迫感。
乌庚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明日，我会以答谢为由，求见吴掌柜，设法探听更多关于南阳局势，尤其是郡守府动向的消息。知己知彼，方能寻得缝隙。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阿弃那犹自带着思索神情的脸上，“你继续感悟器纹，尤其是‘疏导’之意的应用。此地虽险，但能量充沛，对你修行并非全无益处。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种能够在不引起太大动静情况下，悄然破开阵法封锁，或者至少干扰其运转的方法。你新悟的‘疏导’之理，或许能另辟蹊径。”
阿弃重重点头，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翌日清晨，乌庚便依计行事，向负责照料他们的仆役表达了想当面感谢吴掌柜收留之恩的意愿。出乎意料，请求很快得到了应允。
在昨日那间气息凝重的书房中，乌庚再次见到了吴掌柜。白日里，书房更显宽敞，靠墙的多宝格上陈列着不少金石玉器、竹简帛书，显得主人并非俗流。吴掌柜依旧是一副和气的商人模样，端坐主位，而那枯瘦老者，依旧如同影子般，静立在书房一角的阴影里，仿佛不存在，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乌先生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吴掌柜笑着请乌庚坐下，吩咐仆役上茶，“令侄身体可大好了？”
“托掌柜洪福，已无大碍。”乌庚拱手，言辞恳切，“此番若非掌柜仗义，我叔侄二人恐已葬身荒野。此恩如同再造，乌某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亦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他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落魄文人感激涕零的模样。
吴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摆手笑道：“先生言重了。吴某虽是商贾，却也敬重读书人。不知先生日后有何打算？若在南阳暂无落脚处，吴某虽不才，倒也认识几位友人，或可为先生引荐一二。”
这便是试探性的招揽了。
乌庚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乌某本欲投奔的亲友，日前托人传信，似乎……似乎卷入了一些麻烦之中，如今已是音讯全无。唉，这南阳之地，看来也非净土啊。”他巧妙地借用了昨日吴掌柜自己透露的信息，表现出对南阳局势的担忧与自身处境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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