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连一点来自外界的、微不足道的善意,他都要如此粗暴地摧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不能哭,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她挪到床边,费力地端起那盆冰冷的、用来洗漱的清水,找出一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开始一点点清理膝盖上的伤口。没有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冰冷的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小太监又偷偷溜了进来,手里捧着新的药瓶和一卷干净的纱布,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
“江姐姐,”小太监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后怕和同情,“这是……这是殿下吩咐送来的。药是顶好的金疮药,参汤是膳房刚熬的,您快用些吧。”
江弄影清洗伤口的动作顿住了。
傅沉舟……送来的?
她看着那精致的药瓶和那碗显然价值不菲的参汤,只觉得无比荒谬。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不,这甚至算不上甜枣,这更像是一种……施舍?或者,是他发泄完怒火后,那点微不足道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愧疚?
她沉默着,没有去接。
小太监有些着急:“江姐姐,您就收下吧。殿下他……他虽然发了火,但心里还是……您这伤不处理好不行啊!”
心里还是什么?关心?在乎?
江弄影在心里冷笑。若真在乎,怎会让她跪在碎瓷上?若真在乎,怎会用那样的话语羞辱她?
但她知道,她不能拒绝。拒绝他的“赏赐”,只会引来更多不可预测的麻烦。
“放下吧。”她最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替我……谢过殿下恩典。”
小太监如释重负,连忙将东西放在床头破旧的小几上,又叮嘱了她几句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了。
江弄影看着那药和参汤,良久,才伸出手,拿起了那瓶金疮药。药粉细腻,气味清冽,确实是上品。她默默地、仔细地给自己上药,包扎。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至于那碗参汤,她始终没有去看一眼。
———
接下来的几天,江弄影因伤被允许在排房休息。傅沉舟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下达任何新的、刁难她的命令。但那碗参汤,却每日雷打不动地送来,仿佛一种无声的提醒和某种古怪的坚持。
江弄影每次都是平静地接下,然后,在送汤的宫人离开后,将那碗昂贵的参汤,一滴不剩地,倒进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用来渗水的破瓦罐里。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更不需要这点迟来的、毫无意义的“关怀”。
她能下地走动后,便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继续在太子寝殿外做着那些琐碎而卑微的活计。她的膝盖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走路时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微跛,但她尽力掩饰着。
傅沉舟依旧对她视而不见。只是,他停留在殿外、或者“路过”她工作区域的次数,似乎无形中变多了一些。他的目光,会在她微微蹙眉忍耐膝盖不适时,极其快速地掠过,又在她察觉之前,迅速移开。
他看到她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宫女服,看到她用药后似乎好转了些的膝盖,也看到她那副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表情。
他没有再看到那碗参汤出现在她手边,一次也没有。
这个发现,让傅沉舟心头那股无名火,再次幽幽地燃起,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
她宁愿忍着痛,也不用他给的药?宁愿倒掉,也不肯喝他送的汤?
她就这么……恨他?还是说,她依旧在为了那个容璟,守着某种可笑的原则?
这种猜忌和无法掌控的感觉,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想要将她牢牢攥在手里,看清她的真心,她就越是像指间流沙,消失得越快,留给他的,只有满手的空茫和愈加炽烈的……不甘。
一场暴雨过后,殿外的青石板路湿滑泥泞。江弄影正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廊下的水渍和泥污。膝盖的伤口沾了冷水,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隐痛,她的动作因此显得有些迟缓。
傅沉舟从殿内走出,准备去往书房。他的目光落在她跪在冰冷湿地上、认真擦拭的背影上,看着她因寒冷和疼痛而微微发抖的肩头,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日她倒在雪地里的模样。
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几乎要开口,让她起来,换别人做。
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凭什么心软?她不是骨头硬吗?不是宁愿倒掉参汤也不用他的东西吗?
那就让她硬撑到底好了!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衣袂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江弄影在他经过时,将头垂得更低,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挺拔而决绝的背影,伸手按了按刺痛的膝盖,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涩然。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由猜忌、伤害和固执凝结成的冰墙。
一个不愿解释,一个不肯相信。
一个在冰层下无声燃烧,一个在冰层上冷漠凝视。
这无声的僵局,不知何时才能打破,又或许,终将把两个人都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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