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诚信修车行”的铁皮棚上,噼啪作响。林建国蹲在满地油污里,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新闻推送,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顶流歌手沈哲演唱会耍大牌,粉丝怒砸应援牌!其生父疑似街边修车匠,网友:难怪骨子里透着穷酸!”
配图里,儿子沈哲穿着高定西装,皱眉推开递花的粉丝,侧脸冷得像冰。而角落里那张偷拍的照片,是林建国昨天蹲在车行门口啃馒头的样子,灰头土脸,跟儿子的光鲜判若两人。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穷鬼爹别蹭热度了,沈哲早跟你断绝关系了吧?”“难怪沈哲性格差,有个摆路边摊的爹,能教出什么好东西?”“建议林建国赶紧消失,别耽误沈哲星途!”
林建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指节攥得发白。五年了,自从沈哲考上音乐学院,就再没回过这个家。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唯一的联系,是每年除夕卡上准时到账的五千块——像打发乞丐。
“林叔,别瞅了!”隔壁杂货铺的小王冲进来,手里攥着个湿透的纸箱,“刚有人扔你门口的,写着沈哲粉丝寄的‘礼物’!”
纸箱一打开,臭鸡蛋和烂菜叶的馊味扑面而来,里面还塞着张纸条:“老东西,离沈哲远点!不然下次寄的就是硫酸!”
林建国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下落。床头的手机震个不停,是车行老主顾张哥发来的视频:“建国,你快看看!你家沈哲上热搜了!”
视频里,沈哲正在参加一档直播访谈。主持人笑着问:“沈老师,网上说您父亲是修车的,是真的吗?”
沈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假的。我父母早逝,是被远房亲戚收养的。那些造谣的人,不过是想蹭我的流量。”
“轰”的一声,林建国的心彻底碎了。他想起二十年前,妻子难产去世,他又当爹又当妈,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夜市修自行车,硬是把襁褓里的沈哲拉扯大。沈哲上高中时想学音乐,他砸锅卖铁凑了三万块学费,自己却啃了半年馒头咸菜。可现在,儿子竟然说自己“父母早逝”。
林建国拔掉输液管,跌跌撞撞冲出医院。雨还在下,他一步步走回修车行,看着满地狼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五年没敢拨打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喂?”电话那头,沈哲的声音冰冷疏离。
“小哲,”林建国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是爸。我……”
“你打错了。”沈哲直接挂断。
林建国握着手机,站在暴雨里,像尊被遗弃的石像。
三天后,修车行门口来了个陌生女人,穿着得体的职业装,递过来一张支票:“林先生,这是五十万。沈哲先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也不要对外承认你们的关系。”
林建国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突然抬手,“撕拉”一声把支票扯得粉碎:“告诉他,我林建国穷,但不贱!我儿子,我不认了!”
女人愣住了,悻悻地走了。林建国转身走进车行,把沈哲的照片、奖状、从小到大的衣服,全塞进一个大箱子,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天起,林建国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对着手机发呆,每天天不亮就开门修车,晚上关了门就去夜市摆地摊,卖些自己修的小零件。有人认出他是“沈哲的爹”,故意来找茬,他也不吵不闹,只是埋头干活。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到了冬天。一场罕见的暴雪袭击了城市,路面结冰,无数车辆抛锚。交警在广播里呼吁:“急需修车师傅支援,尤其是会修大型货车的!”
林建国听到广播,抓起工具箱就往外跑。在高速路口,几十辆货车堵成了长龙,司机们急得直跺脚——车上拉的是灾区急需的棉被和食物,再耽误下去,就要冻坏了。
“我来试试!”林建国挤进去,蹲在一辆抛锚的货车底下。寒风像刀子一样往骨头缝里钻,他的手冻得发紫,却丝毫不敢怠慢。拆零件、换油管、调试发动机,三个小时后,货车终于发动了。
“师傅,太谢谢您了!”司机递过来两百块钱,林建国却摆手拒绝:“救灾的车,分文不取!”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林建国没合过眼,靠着啃干粮、喝冷水,修好了二十多辆货车。当最后一辆货车驶离高速时,司机们集体下车,对着林建国深深鞠了一躬。这一幕,被路过的记者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帖子很快火了:“暴雪天无名修车师傅免费救灾,太暖心了!”网友们纷纷点赞,有人认出了林建国:“这不是沈哲那个‘穷酸爹’吗?”
瞬间,评论区风向变了:“之前错怪林叔了!这么大义的人,怎么会蹭流量?”“沈哲当初说父母早逝,简直不是人!”“对比一下,林叔才是真英雄!”
沈哲的工作室很快发了声明,称林建国是“碰瓷”,还说他“故意炒作博同情”。可这次,网友们不买账了——记者放出了林建国修车时的视频,视频里,他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在帮司机们搬货物;交警也站出来作证,说林建国三天三夜没休息,救了整个运输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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