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穿透历史迷雾的洞察力,在空旷的观星台上回荡。庞宏与陆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振奋。他们深知,王上此言,绝非一时意气,而是基于对天下大势的深刻洞察和十数年积累的深厚底气。瀚国这艘巨舰,终于要调整航向,正式驶向波澜壮阔的北伐航程。
是夜,瀚王府长春宫内烛火温然。甄若卸去王妃盛装,只着一袭月白常服,正对镜梳理长发。刘封带着一身夜露寒气步入室内,眉宇间仍残留着白日议事的肃杀之气。
甄若并未回头,从镜中看着他,柔声道:“今日观星台之风,似乎格外凛冽。”
刘封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玉梳,动作略显生疏却细致地为她梳理着如瀑青丝。“风自北来,带着中原的尘土气息。”他缓缓道,“孤与庞宏、伯言,已定下北定中原之策。”
镜中,甄若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静。她透过铜镜,凝视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妾身知道了。今日见庞大人调阅历年粮册,陆将军频赴江防,便已猜到大半。”她转过身,握住刘封执梳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此乃王上毕生之志,亦是天下苍生之望。府库粮秣,军械甲兵,妾身会与乔姐姐、玥妹妹一同,协助庞大人悉心调度,必不使前线有缺。宫中用度,亦可再减,以充军资。”
刘封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感受着那份沉静的力量:“北伐凶险,耗时日久,朝野内外,未必没有异议。孤这一去……”
“王上放心。”甄若打断他,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金陵有庞公、陆帅运筹,后宫有妾身等持守。王上只需心无旁骛,挥师北进。妾身与孩儿,在金陵静待王上凯旋。”她提及尚未出生的孩儿,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光辉与决然。
刘封凝视着妻子,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窗外,春风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暖意。他知道,他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的后方,有此贤内助,有此文武鼎力相助,已然坚如磐石。
这一夜,观星台上的灯火彻夜未熄,如同瀚国指向北方的坚定意志,照亮了沉沉的夜色,也照亮了通往中原的漫长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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