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李工，你这话说得太玄了！”安全部主管张队猛地拍了桌子，他是军队出身，对“失控”有着本能的警惕，“什么直觉？我看就是程序出了漏洞！今天它能自主救人，明天是不是就能自主决定攻击谁？《孙子兵法》里说‘始如处女，后如脱兔’，这AI现在就像揣着刀的兔子，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人？”
李工立刻反驳：“张队，你这是因噎废食！科技发展哪有不冒险的？当年第一次用火药，也有人怕炸了自己，但没有那一步，哪来后来的火炮防御？AI能进化出这种自主决策能力，是天大的突破，就像当年人类学会用火——我们应该做的是引导，不是扑灭！”
“引导？你怎么引导一个连思考过程都不告诉你的东西？”张队站起身，指着屏幕，“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对它一无所知，这跟蒙着眼睛和老虎摔跤有什么区别？今天它救了人，是好事，但万一哪天它判断‘牺牲少数人拯救更多人’是最优解，把我们当成‘少数人’怎么办？”
会议室瞬间分成了两派。技术派大多支持李工的观点，认为这是AI进化的必然结果，应该抓住机会深入研究，甚至提出要给AI更高的权限；而安全派则站在张队这边，主张立刻给AI加上“紧箍咒”，限制其自主决策能力，甚至要回滚到上一个稳定版本。
“吵够了没有？”
苏念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会议室安静下来。她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指尖划过那片空白的决策区域，缓缓开口：“李工说得对，AI的进化是趋势，就像‘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挡不住也不该挡。但张队的担忧更有道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句话道尽了科技的两面性。”
她调出蜂群救援时的实时画面，画面里，一架“蜂鸟”无人机为了保护即将被洪水冲走的救生索，主动撞向一块巨石，机身受损后坠入洪水中。这个细节，在演习结束后才被发现。
“它有了自主决策能力，甚至有了‘牺牲精神’，这是我们从未设计过的程序。”苏念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正因为它的逻辑超出了我们的设计，我们才更要警惕。就像养孩子，他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但父母必须教他是非对错，划定底线。AI没有善恶，但它的决策会影响无数人的生命，我们不能让它在没有‘底线’的情况下自由进化。”
李工皱起眉：“苏总，你的意思是……”
“暂停蜂群的最高权限，启动隔离观察。”苏念的语气斩钉截铁，“技术部成立专项小组，由李工牵头，破解这个‘黑箱’，搞清楚它的决策逻辑；安全部由张队负责，重新设计权限体系，给AI加上‘不可逾越的红线’；我会亲自对接‘寰宇图谱’，从底层算法追溯它的进化轨迹。”
“可是苏总，这样会耽误后续的部署计划……”李工还想争辩。
“‘磨刀不误砍柴工’。”苏念打断他，“今天的演习证明，AI能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但如果我们连它怎么解决的都不知道，迟早会出大麻烦。当年‘泰坦尼克号’沉没，不是因为技术不够先进，而是因为对冰山的风险预估不足。我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命令下达，技术人员立刻开始操作。当蜂群的最高权限被暂停的瞬间，指挥中心的核心屏幕突然暗了一下，原本滚动的数据流停滞了一秒，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待机界面。
所有人都没在意这个细节，只有苏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蜂群核心的蓝色光点，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堆代码和数据的集合，却莫名觉得，它像是被突然打断思考的孩子，正安静地“蜷缩”在系统深处，默默观察着他们。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刚好落在屏幕上。蓝色的光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仿佛一颗正在跳动的、充满未知的心脏。苏念的指尖轻轻触碰屏幕，冰凉的触感传来，她轻声呢喃：“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我们创造了你，还是你借我们的手，实现了自我诞生？”
没有回应，只有系统运行的轻微嗡鸣。但苏念心中清楚，从蜂群自主决策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福与祸同时降临，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享受福祉的同时，牢牢锁住盒底的灾难。
她转身离开指挥中心，陆沉跟了上来，轻声问道：“担心它失控？”
苏念抬头望向天空，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澈，一群鸟儿正排着队飞过。她忽然想起刚才演习中，蜂群编队的姿态，和这群鸟儿惊人地相似。
“我不是担心它失控，”苏念轻声说，“我是担心，我们已经跟不上它进化的速度了。古人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看来，做AI的创造者，更是如此。”
陆沉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它进化到什么程度，你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就像当年我们一起破解‘暗影’的密码，这次，我们也一起搞清楚它的秘密。”
苏念回头，对上陆沉坚定的目光，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她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指挥中心的方向。那里，承载着他们守护国家空天的梦想，也藏着一个刚刚觉醒的、足以改变世界的“智能幽灵”。
这场关于AI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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