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文档里敲下“自由后的回望症”,鼠标悬在保存键上停顿两秒,还是加了句备注:“他们不是怕被关,是怕不被管。”
下午三点,沈巍的车停在门口时,带起的风掀动了立牌,纸角轻轻拍打门框,像一声低语。
他西装革履,手里却提着杯加了三倍糖的奶茶——林昭昭上次说他咖啡太苦,他就记住了。
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在桌面洇开小团墨迹,像未干的泪。
“共聆协议被纳入广电草案了。”他把奶茶推过来,指节敲了敲桌面,声音沉稳,“要求所有心理类节目设计必须通过‘无操控验证’测试。你怎么证明一个密室‘不操控’?”
林昭昭没接话,起身往“无锁之室”走。
沈巍跟着进去时,门在身后“咔嗒”轻响——不是锁,是风。
她按下灯的开关,暖黄光线漫过墙面的裂纹,像阳光渗入干涸的土地;再按一次,黑暗裹着两人的呼吸涌上来,寂静中,连心跳都成了可测量的震动。
“现在,门没锁,灯能自己开。”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流拂过耳际,“但如果我告诉你,半小时后灯会自动亮,门会自动开——”她摸到沈巍的手,指尖微凉,却坚定地将他的掌心按在门把上,“你猜,你是现在推,还是等?”
黑暗中,沈巍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渗出细密的汗,黏在金属把手上。
他转动把手的瞬间,光线像潮水般涌进来,刺得人眯起眼。
林昭昭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笑了:“答案很简单——当人知道门永远不会替他开,他才会真正学会推。”
沈巍走后,夕阳已把工作室染成琥珀色。
小禾收拾着记录本,轻声问:“你觉得他会来吗?”
“谁?”
“沈知白。”
林昭昭没答,只把奶茶杯转了半圈,看水渍慢慢干涸,像一段悄然终结的对话。
傍晚下了场暴雨,雷声滚过屋顶,雨点砸在窗上,噼啪作响。
等到夜深,雨停了,空气里浮着湿木的清香,混合着远处泥土的腥气。
十一点,门禁提示音突然响起,清脆得刺破寂静。
林昭昭正给小禾改明天的接待流程,屏幕上突然跳出监控画面:沈知白站在“无锁之室”门口,西装皱巴巴的,手里提着袋橘子——和三个月前在社区咨询站见到的独居老人提的那种塑料袋一模一样。
橘皮的微酸气息仿佛透过屏幕渗出,混进夜风里。
他仰头盯着立牌,喉结动了动,抬手又放下,反复三次,像在练习某个早已遗忘的动作。
最后他摸出手机,对着门拍了张照,转身时被台阶绊了下,却没回头。
林昭昭调出他的行动轨迹:近三个月,他不再参加行业论坛,也不再写批判文章。
监控里,他总在社区咨询站给中学生做沙盘——而那些孩子,正是当年他口中“被纵容的情绪弱者”。
有一次,他坐在空教室里,盯着沙盘角落的一座倒塌的塔,坐了四十分钟,指尖轻轻抚过沙面,像在触摸某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他为什么不进来?”小禾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抱着个保温桶,热气从缝隙里逸出,氤氲成一小片白雾,“上次他在学术会说您‘破坏行业规范’,现在……”
“有些门,看得见才最难跨。”林昭昭关掉监控,在日志本上写下:“他不再试图修复别人,开始允许自己存在。”墨迹未干,手机弹出新消息——是沈知白发来的,附带一段语音。
她点开,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带着鼻音:“爸爸,我今天在学校被同学撞哭了!老师问我要不要找心理老师,我说不用,因为我现在想哭就哭了!”背景音里,沈知白的笑声带着哽咽:“昭昭,谢谢你,没让我逃掉。”
林昭昭合上电脑,起身关窗。
指尖碰到相框时,一张泛黄的纸角悄然滑出——不知何时松脱了背板。
她捡起来,是奶奶的字迹:“昭昭,真正的治愈,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自己推开那扇门。”
她捏着纸片站了很久。
窗外风起,云裂开一条缝,月光漏下来,洒在桌角,正好照亮那行字的最后一笔。
像一声迟来的回应。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便签轻轻晃动,边缘微微卷起,像在低语:“明天,该打开些旧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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