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带的实习生写的!”林晚的手指抵住太阳穴,记忆突然决堤。
扎马尾的小姑娘红着眼眶冲进办公室:“林老师,我听见隔壁单元的孩子在哭,肯定是被打了!”她当时正被论文压得喘不过气,只说:“先做记录,没实证不能上报。”
后来赵倩主任说“这种匿名信太多了”,就把档案锁进了铁皮柜。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林昭昭的来电。
林晚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秒,才缓缓按下接听键。
“昭昭……”她开口,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不是第一个想救他的人——我只是,没敢坚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妈,你还记得当年带的那个实习生赵晓雯吗?她去年去世了。家人整理遗物时,在她一本泛黄的实习笔记里发现了那封信的复印件,还写着一行字:‘林老师没上报,但我不能装作没看见。’”
林晚打开手机,头版标题刺得她眯起眼:“省体校教练林涛因长期体罚学员被刑拘”。
她望着档案袋里泛黄的信纸,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划出一道道水痕,仿佛时光倒流的轨迹。
突然,她笑出了泪。
女儿总说她像台精密仪器,可此刻,她听见自己心里那道冻了三十年的冰,正在“咔嚓”裂开。
“你要不要再试一次?”林昭昭站在“沉浸回溯密室”门外,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回到那个地下室。”
周骁低头看着手中的篮球,指尖微微发抖。
皮面开裂处沾着他当年偷偷抹的眼泪,触感粗糙,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旧伤。
最终,他点了点头:“我想看看……门后面到底有没有光。”
门在周骁身后闭合时,他闻到了熟悉的霉味——潮湿、陈腐,混着木头腐朽的气息,和记忆里的地下室一模一样。
但眼前的场景不是黑暗,而是被暖黄灯光笼罩的童年卧室:褪色的蓝窗帘半掩,床头摆着只破旧的篮球,墙纸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灰泥。
“那是我十岁生日,爸爸摔了妈妈买的布熊,我捡了这个篮球。”
周骁伸手碰了碰球皮,指尖传来干涩的摩擦感,鼻尖一酸,“只有抱着它,我才敢睡觉。”
门缝突然渗出红光,像血从缝隙中渗出。
广播里响起小晴的声音:“他们把你关了三天,只给半瓶水。你哭着喊妈妈,可没人来。”
周骁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瓷砖的寒意透过衣料刺入脊椎。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被锁在器材室,想起二十岁在颁奖礼后台躲进厕所哭,想起每次记者问“你从小这么坚强,是怎么做到的”时,他笑着说“男人不能哭”。
“试试门把手。”林昭昭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温柔,“你一直想打开的那扇门。”
周骁的手悬在门把上,抖得厉害。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直抵神经。
他闭了闭眼,轻轻一转——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没锁?”他喃喃,望着门外的走廊,那里没有爸爸的怒吼,没有摔碎的杯子,只有一片空白的白墙,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纸。
墙面缓缓浮现一行字:“你不是被困住,是你习惯了不逃。”
周骁的膝盖一软,滑坐在地。
他抱着篮球,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像幼兽初啼,带着生涩的疼。
这一次,他没有咬着嘴唇忍,没有掐自己的手心,只是任眼泪砸在球皮上,把那些年不敢流的泪,都还给了十五岁的自己。
控制室内,林昭昭关闭了所有监控红灯,只留一盏暖光打在周骁身上。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林晚,对方正用纸巾擦着眼角,镜片上蒙着层雾气。
“你看,有时候救一个人,不是拉他出来,”林昭昭指了指屏幕,周骁的哭声透过隔音设备传进来,带着破茧的脆响,“是告诉他——门,本来就没锁。”
小晴站在控制室门口,望着屏幕里那个终于哭出声的男孩,悄悄抹去眼角泪水。
她想起七岁那年趴在院墙上的自己,想起今天早上把录音笔交给林昭昭时,对方说的那句话:“有些锁,是心自己扣上的。”
录制结束时,夜已经深了。
周骁抱着篮球坐在休息区,保温杯里的牛奶早凉了,可他仍攥着杯壁,像攥着某种失而复得的温度。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只剩他对着玻璃墙里的倒影发呆——那个总在笑的顶流明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终于敢说“我疼”的普通人。
凌晨两点,基地里的灯陆续熄灭。
周骁站起身,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嘭、嘭”的轻响,像心跳重启的节奏。
他没有走向保姆车,而是拐进了走廊尽头的“角色置换剧场”。
那扇贴着“未开放”封条的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伸手摸了摸封条,指尖碰到门把时,忽然停住。
记忆里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男孩,正透过时光望着他。
便签纸上,林昭昭的字迹静静躺着:“门没锁,随时可以进来。”
周骁笑了。
这一次,他不再逃避。
指尖轻轻一推——
门,无声开启。
里面没有审判,没有怒吼,只有一束月光,静静洒在空荡的舞台上,
像一场迟到二十年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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