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明晚八点。”林昭昭说,“我让邓伦陪他去。”
“昭心密室”的百叶窗拉着,林昭昭趴在工作台前写日记,钢笔尖在米黄色信纸上晕染开一个小墨点,墨香混着木屑味在鼻尖萦绕。
她盯着刚写完的那句话“人设不是谎言,是他们在绝境里为自己戴上的盔甲——可盔甲穿太久,会忘了自己有没有心”,突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响声。
“你奶奶当年也写过类似的话。”林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超市塑料袋,“她总说要拆掉盔甲,才算治好了心病。”
林昭昭转过身,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她记得上周视频通话时,林晚还染着栗色头发——原来在国外这三年,母亲老得这么快。
“现在呢?”她问道。
“嗯,机票订好了,下周三下午两点落地虹桥。”林晚把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盒蓝莓,带着超市冷气的凉意,“这次……不会又临时取消了吧?”
林昭昭的手指抚摸着日记本封皮——那是奶奶用旧病历本装订的,边角磨得发亮,指尖摩挲时有种熟悉的粗粝感。
窗外传来小酒馆的门铃声,叮咚一声,是隔壁老张头开了早市,炸油条的香味飘了进来,混合着晨雾的湿气,勾起儿时记忆里的暖意。
她突然握住母亲的手,掌心贴着掌心,温度一点点传递:“妈,你上次说要回国,是认真的吗?”
林晚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握得更紧了:“下周三的飞机。”
明晚八点,“回音密室”准时开启。
B7井区的黄昏来得晚。
周骁站在那座绿色电话亭前,金属外壳还带着白天晒过的余温,掌心贴上去时竟有些烫。
他拿出林昭昭给的号码贴——上面印着“021 - ”,用红笔标着“空号”。
邓伦靠在五步外的电线杆上,手里转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在寂静巷口回荡出细碎的金属颤音。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邓伦问道。
周骁摇了摇头。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冷空气裹挟着霉味涌了出来,夹杂着铁锈与尘埃的气息,呛得他鼻腔发酸。
内壁上果然贴满了便签:“我爸爸走了”“我恐婚”“我其实不喜欢跳舞”,字迹各异,有的潦草,有的工整,像无数颗心在此刻卸下重负。
他按下电话号码,听着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电流般的震动顺着听筒传至指尖,喉结动了动:“我是周骁。”
忙音停了。
“我不再假装阳光了。”他的手指抠着电话亭的铁皮,冰冷粗糙的触感扎进指缝。
“我怕黑,怕被抛弃,怕像我爸那样伤人……”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好像要被风卷走,“但我,不想再逃了。”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脚下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光。
周骁低下头,看见七盏地灯沿着井区小路依次亮起,从电话亭门口一直延伸到巷口的老槐树,光影温柔地铺展,像一条通往接纳的路径。
邓伦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他站在树底下挥手,嘴里喊着什么,却被风声揉碎了。
陈导坐在监控室,看着音频波形稳定跳动,轻轻松了口气。
他拿起手机,给林昭昭发消息:“声音清晰,情绪完整。”
当晚的共振厅弥漫着柠檬清洁剂的味道,地板刚拖过,湿润的凉意透过鞋底渗上来。
林昭昭站在第三面镜前,看着雾气从镜面底部缓缓升起,像一片正在生长的云。
字迹浮现时,她鼻子一酸——“你早就被听见了”,是奶奶的钢笔字,笔画里带着她熟悉的顿笔,墨痕微微凸起,仿佛可以触摸。
她没有擦拭,反而打开了所有射灯。
暖光漫过镜面,雾气被烤出细小的水珠,顺着“被听见”三个字往下流淌,像一场迟到的眼泪终于落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接起来:“妈?”
“我在机场高速上,”林晚的声音带着风噪,“给你带了你爱喝的鲜牛奶,温在保温杯里。”
林昭昭望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我开着灯呢。”
窗外,城市的灯火像一条流动的河,车流汇成光带,映在她瞳孔深处闪烁。
共振厅的座椅微微震颤,仿佛有两个声音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轻轻地相拥——一个来自泛黄的日记本,一个来自此刻温热的电话,都在说:“别怕,我在。”
凌晨三点,林昭昭把周骁的电话录音刻进最后一张蓝光碟。
保险柜的转盘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对着监控镜头比了个“OK”手势。
手机震动,陈导的消息跳了进来:“标题我想好了——‘周骁电话亭独白’。”
她盯着对话框,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最终打了一行字:“原始音频永久加密,只放剪辑版。”
关掉屏幕,窗外城市渐次亮起。
她望着天边微光,轻声说:“这次,换你们自己选,要露出哪部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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