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虽非亲生,却承载着一段未曾断裂的情感血脉。
手机在这时震动,打断思绪。
是许蔓的消息:“老心理诊所,三点。”
她望向窗外,梧桐叶影斑驳,仿佛时光正在缓慢拼图。
诊所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在木地板上切出金红色的条纹,暖意却无法抵达心底。
许蔓站在保险柜前,转动密码锁的动作很慢,像在解一道早已忘记答案的题。
金属旋钮发出低沉的“咔哒”声,每一声都像在唤醒一段不愿记起的过往。
“这是‘共情当铺’的合伙书。”她抽出一份牛皮纸文件,“你奶奶、沈老师、我和你母亲都签了名。宗旨就一条:共情可授,不可售。”
林昭昭接过文件,纸张厚实粗糙,边缘微微卷曲,末尾“林晚秋”三个字力透纸背,墨迹深陷纤维,仿佛写下时倾注了全部决绝。
“后来机构要商业化,你母亲撕了股份书,沈老师关了实验室,我……”
许蔓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低哑,“我签了对赌协议,想着多赚点钱,总能给小蔓妹妹的孩子建个家。可白语七岁那年,我在实验室熬了三天三夜,她蹲在门口等,最后抱着我的实验笔记睡着了。”
“那白语呢?”林昭昭的声音发颤,“她还有资格重新开始吗?”
许蔓沉默了很久,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风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带来远处孩童嬉笑的模糊人声。
“她得先明白,共情不是武器,也不是药。”
她望向窗外,“它是两个人,愿意同时低头看地上的影子——你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不用谁覆盖谁,就那么挨着。”
林昭昭在工作室熬了三个通宵。
她翻出奶奶的旧相机,拍下老心理诊所的砖墙(粗糙的触感在镜头下泛着岁月的颗粒)、沈知白当年的板书(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许蔓童年坐过的木椅(扶手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据说是她害怕时咬的)。
当晨光第三次爬上操作台时,“师承回溯密室”的设计图完成了——一间老式心理咨询室,墙上挂着用粉笔写的“共情五阶”,墙角摆着台老式录音机。
这些录音,是奶奶早年偷偷保存下来的临床素材,她说:“真正的共情,要听得见沉默里的尖叫。”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她是在为某一天做准备。
白语进入密室那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
林昭昭帮她整理耳麦时,摸到她后颈的细汗,微凉而黏腻,像一场暴雨前的征兆。
“这次,你只需要听。”
门关上的瞬间,录音机开始转动。
沈知白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带着二十年前的沙哑:“今天,我们不分析,只听。”
第一盘磁带是童年白语的录音,带着哭腔:“他们又吵架了,我把小熊藏在床底,可小熊也怕……”
白语的手指刚要抬起来——那是她过去“引导情绪”的习惯动作,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她的麦克风被强制关闭。
“你们根本不懂我有多想死……”录音循环播放,白语的膝盖慢慢弯下去。
她盯着地面,那里有她用指甲抠出的小坑,和七年前在实验室门口等许蔓时抠的一样,凹痕深处积着灰尘,像埋葬过的时光。
第二盘磁带是养母的声音:“我收养你,不是为了听你哭!”白语的肩膀开始发抖,眼泪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声,和当年在福利院雨夜里的眼泪重叠。
第三盘磁带转动时,背景是密集的雨声。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哭腔敲铁门:“姐姐!带我回家!”那是六岁的白语,在福利院门口等许蔓接她。
密室的灯亮起时,白语蜷缩在墙角,像个孩子般抽泣。
林昭昭蹲下来,把热茶递过去,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你不是坏人,你只是太久没人教你,该怎么好好听别人说话。”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李医生的消息:“我们比对了资料……白语的教学框架几乎复刻了你母亲的手稿和沈老师的课堂记录。虽然没有公开发表,但这确实是‘思想的挪用’。”
林昭昭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回复:“但心理上,她只是个迷路的孩子。”她打开电脑,新建文档,第一行写着:“共情守则第一条——倾听,先于回应。”
月光爬上桌面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和合伙书上。
母亲的字迹与许蔓的签名在月光下交叠,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她摸出U盘,插入电脑——里面早已备份了母亲的信、沈知白的档案,以及今晚刚录下的密室音频。
那些声音曾藏在老录音机磁带里,如今终于汇入这条数字河流。
她轻轻合上电脑,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有些故事,该被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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