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
那个银色圆环,原本只是图纸上的符号,此刻却成了某种承诺的实体。
“好。”她回得很快,像是怕迟疑会让勇气溜走。
道具间的灯光明晃晃的,照得金属工具泛着冷光。
老吴蹲在工作台前,面前摆着个银色圆环,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古老咒语。
“按照你说的,压力值分三档,心率超过90就启动轻微压迫。”
他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声音里带着砂纸般的粗粝,“就是……这东西真能帮他们分清自己和别人?”
林昭昭拿起圆环,金属贴着皮肤有点凉,像一片初冬的月光。
她用指腹摩挲纹路,轻声说:“不是帮,是提醒。就像奶奶敲我额头说‘小丫头,这是你的情绪’。”
老吴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山:“你奶奶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得夸你青出于蓝。”他的手在工具盒里翻找,拿出把小螺丝刀,金属碰撞声清脆,“下午我就去‘静音回廊’装,你说装在中央立柱上?”
“对,离地面一米二。”林昭昭望着老吴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他替她挡下综艺导演的刁难,想起他偷偷往她保温杯里塞的枸杞,喉头一热,“吴叔,辛苦你了。”
老吴的手顿了顿,没回头:“不辛苦。”他的声音有点哑,“我就想看着你……把该建的墙,建得结结实实。”
暮色漫进密室时,小雅站在“静音回廊”中央。
金属门闭合的瞬间,她下意识抓住胸前的震动环——那是林昭昭亲手给她戴上的,说“它会替你数心跳”。
金属的凉意透过衣料渗入皮肤,像一道清醒的界碑。
监控室里,林昭昭盯着屏幕。
心率曲线像被风吹乱的线,从65飙升到110,又暴跌至50。
她的手指攥着椅子扶手,指节发白,掌心渗出薄汗,黏腻地贴在皮革上。
老吴在她旁边搓手:“要不……提前终止?”
“再等等。”林昭昭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钉进木头里,“她需要疼一疼,才能记住这是自己的身体。”
屏幕里的小雅突然捂住耳朵,身体摇晃着撞向墙面。
心率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震动环的蓝光开始闪烁,频率与心跳同步,像一声声遥远的呼唤。
林昭昭的指甲在扶手上掐出月牙印,喉咙里反复念着“撑住,撑住”,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我不是杨幂的助理!”
闷哑的喊声穿透隔音玻璃,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林昭昭猛地站起来,额头撞在桌沿上也没察觉,额角传来一阵钝痛,却远不及心口的震荡。
屏幕里的小雅跪在地上,震动环紧扣着她的手腕,她却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我不是邓伦的影子……我是小雅,是会在雨天煮姜茶的小雅,是给流浪猫搭过窝的小雅!”
心率曲线慢慢平稳,最终停在78。
金属门开启的瞬间,小雅扑进林昭昭怀里。
她的眼泪浸透了林昭昭的衣领,温热、咸涩,却笑着说:“我听见了……我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比谁的都响。”
深夜,林昭昭坐在书桌前。
日记本摊开着,新一页上刚写完“共情守则第八条——共情者必须先确认‘我在这里’”。
墨迹未干,窗外月光斜照进来,落在一张空白便签上,像一道等待被推开的门。
她拿起钢笔,写下几个字:“记忆赎回所·静音回廊控制台改造方案”。
笔尖在“改造”二字下重重划了一道,力道之大几乎划破纸背,像一道门缝被强行推开。
城市灯火渐次熄灭,而她的战场,刚刚亮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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