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手掌宽厚而温暖:“有些协议,从一开始就是吞噬的陷阱。”
白语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复印件上,晕开一团浅蓝的渍,墨迹缓缓扩散,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原来不是我背叛了她,是她早就被系统吃掉了。”她把合同碎片轻轻放在林昭昭床头,指尖轻颤,“这最后一片,我替她贴上。”
操作室里,小唐的钢笔尖在申诉文件上顿住,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黑点。
他盯着首页自己写的字:“这不是违约,是自救;不是煽动,是正名。”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在三百人联署的签名上——有外卖员的潦草字迹,有设计师的艺术花体,还有白语用左手写的名字(她右手腕的疤痕还在渗血,血珠凝成暗红的小壳)。
他低头看向林昭昭床头的合同碎片,忽然想起她在储物间撕毁第一份封口协议时说的话——
火舌舔舐纸角,映亮她倔强的眼:“法律不是枷锁,是照妖镜。”
当时他还笑她太理想主义。现在,那句话正灼烧他的掌心。
“广电总局的专线接通了。”沈巍递来手机,听筒里传来电流的微响,“他们说只要证据链完整,会启动历史真相认定程序。”
小唐接过手机时,指节在发抖。
林昭昭的睫毛轻轻一颤,像被风拂过的烛火。
她先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面被敲得发颤的鼓,咚、咚、咚,撞击着胸腔内壁。
接着是消毒水味,还有白语留下的合同碎片的纸香——混着淡淡烟火气,和那天白语烧合影时的味道一模一样,灰烬中藏着一丝甜橙的余韵。
“奶奶说过……”她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每吐一个字都带着摩擦的痛感,“最深的恐惧,是以为自己是加害者。”
老苏递来温水,她却推开,挣扎着坐起身。
床单摩擦过手臂,带来一阵细密的麻痒。
床头的台灯在她眼下投出阴影,照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像张蛛网,缠绕着未眠的夜晚。
她摸出奶奶的旧日记本,封面皮革皲裂,边角卷起,散发着陈年纸张与樟脑混合的气息。
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奶奶用蓝墨水写的:“共情不是盾,是火种。”墨迹微微晕染,像一簇静静燃烧的火焰。
林昭昭扯下手上的留置针,鲜血瞬间涌出,滴在日记本上,晕开朵小红花,温热而粘稠。
她抓起床头的红笔,在“火种”下方重重写下:“而火,从不问该烧谁。”
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滚到床底,余音在寂静中久久未散。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昭心密室的灯一盏盏熄灭,可城市的各个角落,有人正支起投影仪——居民楼外墙上,商场玻璃幕布上,甚至老胡同的砖墙上,都投着那个用合同碎片拼成的“真”字。
光束穿过夜雾,将每一个笔画照得通明,仿佛整座城市正在苏醒。
许蔓站在星轨文化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块烧焦的协议残片。
那是她今早从垃圾桶里捡的,边缘还留着白语打火机的灼痕,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焦纸的脆裂质感,稍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
远处的“真”字太亮了,刺得她眯起眼,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秘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总,公关部说需要您确认声明稿……”
许蔓没有回头。
她看着那道光慢慢爬上对面大楼的外墙,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冬夜。
小语裹着她的旧棉袄,脸颊冻得通红,举着个橘子说:“蔓蔓姐,我们拉钩,永远不分开。”那时的笑声有多暖,现在的寂静就有多冷。
她的手指在协议残片上用力,焦黑的纸片刺进掌心,留下细小的划痕,渗出血珠。
“拟声明。”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就说……‘共鸣密室’是群体性心理操控实验。”
秘书的笔在本子上顿住:“许总?”
许蔓转身时,脸上挂着和微博自拍里一模一样的笑,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不真实的红,像一颗永不融化的蜡泪。
“去做吧。”她低头看向掌心的血珠,轻轻抹开,“反正……没人会信真话。”
夜风卷起一片协议残片,从窗口飘了出去。
它穿过城市的灯火,掠过居民楼外墙上的“真”字,光影在纸面上跳跃,像无数双手在传递火炬。
最后轻轻落在林昭昭的日记本上——那里,“而火,从不问该烧谁”的字迹还未干透,红墨与血迹交融,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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