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与他所处的这个冰冷坚硬世界截然不同的触感。脆弱,温暖,…且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恐惧。
他下意识地就想立刻推开她,动作甚至带上了几分凌厉。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受控制的近距离接触让他极度不适,甚至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松开!”他冷声命令,语气冰寒。
但温念念仿佛完全听不到了。极致的恐惧已经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矜持,她只知道刚才这个男人从怪物口中救了她,他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强大的存在。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嵌进他身体里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哭泣的声音更加破碎无助。
封碣抬起的手,落在她单薄颤抖的背上,那力道足以轻易捏碎她的骨头。
可是,掌心触及到的,是蝴蝶骨清晰的轮廓,和那下面传递来的、几乎要碎裂开的剧烈颤抖。
以及…透过厚重衣物,似乎都能隐约感受到的、她那疯狂擂动的心跳。
他的动作,顿住了。
那冰冷的、蕴含着怒意的命令,卡在了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远处城墙方向的战斗声依旧激烈,士兵奔跑呼喊的声音不断传来。
而他,磐石城冷酷无情的城主,却僵硬地站在一片狼藉的怪物尸体旁,被一个吓得魂不附体、哭得浑身颤抖的异世界女孩,死死地抱住了腰。
一种极其陌生而古怪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他被冰冷和杀戮占据的神经。
他低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那截细白脆弱、不断颤抖的后颈。
最终,他那抬起准备推开她的手,极其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落下。
并没有回抱她,只是生硬地、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在那不断颤抖的背上,非常敷衍地、几乎算是砸地拍了两下。
“……没事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依旧冷硬得如同石头相互摩擦,甚至比平时更加干涩紧绷,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冰冷平稳。
那动作和语气,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更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不情愿的任务,或者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完好。
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接近于“安抚”的举动了。
怀里的温念念似乎感受到了这笨拙的“回应”,或者说仅仅是感受到了他强大存在本身带来的安全感,那几乎要撕裂她身体的剧烈颤抖,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虽然依旧在抽噎,哭声也未曾停止,但不再是那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她依旧紧紧抱着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封碣僵硬地站着,感受着胸前持续的、温热的湿意和怀里这具柔软身体的细微动静,冰冷的脸上,眉头死死拧紧,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极度复杂的情绪。
烦躁,不耐,恼怒…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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