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将领也连忙跟上，没有人敢回头看一眼那个僵在原地、仿佛被冻结了的女孩。
走廊里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冰冷的风无声穿梭。
温念念还维持着那个微微向前、试图靠近的姿势，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木偶。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无声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巨大的委屈和伤心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比任何一次面对怪物和死亡威胁时，都要让她感到疼痛和绝望。
她只是想…只是想…
苏婉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眼泪直流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轻轻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念念，别往心里去，城主他…只是压力太大了，他不是故意冲你…”
温念念猛地甩开苏婉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房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冲进房间，重重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终于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膝盖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极其伤心委屈的呜咽声。
滚回你的房间去！
别在这里碍事！
那冰冷而厌恶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得她心口生疼。
原来…在他心里，她始终只是一个碍事的麻烦…一个无用的、需要被圈养起来的废物…一个随时可以呵斥驱逐的对象…
之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靠近”、那杯可能被他嗤之以鼻的茶、那些她自以为感知到的细微“缓和”…此刻都变成了无比可笑的自作多情。
巨大的落差和难堪，让她哭得浑身发抖。
而另一边，指挥部内。
封碣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金属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面上堆积的文件都随之跳了一下！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坚硬的金属桌面都微微凹陷下去一丝痕迹。
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林猛担忧地看着城主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手背上爆出的青筋，以及…那明显有些发红的、甚至可能擦破了皮的指节。
城主刚才…是在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仅仅是因为前线压力吗？还是…
封碣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暴戾和烦躁。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
那个麻烦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她甚至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烦躁和怒火！城外是步步紧逼、嗜血疯狂的敌人，城内是捉襟见肘、不断消耗的资源，还有高老那些绵里藏针的质疑和压力…所有的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死死地勒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而她…那个代表着另一个世界、代表着柔软、脆弱和一切不该存在于末世的麻烦…她的出现，她那试图靠近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所背负的重担和无法摆脱的冰冷现实！
那一刻，他只想摧毁点什么，只想把所有的压力和不耐都发泄出去！
而她就撞在了枪口上。
“城主…”林猛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汇报刚才被打断的军情。
“闭嘴！”封碣猛地打断他，声音沙哑而凶狠。他烦躁地揉着刺痛的眉心，另一只砸在桌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处传来阵阵钝痛。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刚才那一瞥——她瞬间苍白的小脸，那双骤然蓄满泪水、写满了震惊和受伤的大眼睛…
该死！
他低咒一声，心中的烦躁感和那股莫名的、让他更加暴躁的自我厌弃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需要冷静。需要绝对冷静。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法完全集中精神。
那双含泪的眼睛，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在冰冷的战报和地图之上。
苏安顿好几乎哭晕过去的温念念，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睡着后依旧微微抽噎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指挥部求见。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她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城主，”苏婉站在门口，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温小姐她…刚才非常伤心。她或许只是看到您太过疲惫，想表达一点…关心。她并没有恶意，胆子也很小，您刚才的话…对她来说可能太重了。”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城主的脸色。
封碣背对着门口，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真正的磐石。
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他极其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出去。”
苏婉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
封碣依旧背对着众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有离他最近的林猛，能看到城主那垂在身侧、紧紧攥成的拳头，手背上，刚才砸桌留下的红痕异常刺眼。
而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极其轻微地、难以控制地…
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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