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扭曲感尚未完全平息,冰冷、干燥、混杂着金属与尘土气息的空气已经迫不及待地涌入肺叶,带着磐石城独有的、令人神经紧绷的肃杀味道。封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主书房那熟悉的位置上。
没有片刻的适应或迟疑,在他双脚接触书房冰冷石板的瞬间,那个在现代世界显得有些笨拙、努力适应着和平规则的男人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磐石城说一不二、掌控生死的冷酷城主。
他周身那刻意收敛的煞气与威压,如同解除了封印的凶兽,轰然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甚至让墙壁上燃烧的烬矿灯火焰都为之微微一滞。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书房内的陈设,确认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没有任何不速之客留下的痕迹。
几乎就在他现身的同时,书房外传来了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城主!”是林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紧绷已久的急切。
“进。”封碣的声音冷硬,没有任何寒暄。
林猛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城墙上特有的风尘和淡淡血腥气。他看到端坐在主位、气息比离开前更加深沉内敛,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同以往的、难以言喻的沉稳力量的封碣,心中先是一凛,随即涌起一股踏实感。城主回来了!磐石城的主心骨,回来了!
“情况。”封碣直接切入主题,目光落在林猛身上,如同冰冷的探照灯。
林猛立刻收敛心神,语速清晰地汇报:“‘秃鹫堡’集结了约三百人,由巴洛克的副手‘毒牙’率领,目前停留在东侧五十里外的‘断裂峡谷’,构筑了简易工事,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其意图应是试探我方反应,以及……确认城主您是否在城中。”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根据内线传回的消息,‘掠食者’那边似乎也有所异动,有小股精锐在边境线附近游弋,疑似与‘秃鹫堡’形成了某种默契。”
内外勾结,趁虚而入。典型的末世生存法则。若在以往,封碣会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予以回击,用绝对的力量碾碎所有敢于挑衅的蝼蚁。
但此刻,他听完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的指尖在金属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林猛有些意外于城主的平静,忍不住问道:“城主,是否按原计划,由我带领第一、第二战队,主动出击,将他们……”
“不必。”封碣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下去,城墙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所有重型弩机进入待发射状态。但,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林猛愣住了。这不符合城主一贯的风格!
封碣抬起眼,看向林猛,那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纯粹的杀戮之意,而是多了一种……属于棋手的冷静算计。
“巴洛克生性多疑,‘毒牙’更是有勇无谋。”封碣的声音平稳地分析着,“他们集结却不敢前压,是在等我。等我出现,或者……确认我‘状态不佳’。”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城防地图前,目光落在“断裂峡谷”的位置。
“他们想试探,我便让他们试探个够。”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传令给‘暗影’,让他们在‘秃鹫堡’和‘掠食者’内部,散播消息——就说我封碣前几日闭关修炼,略有小成,正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稳固境界。另外,暗示他们,磐石城近期储备了一批……高品质的烬能爆裂箭。”
林猛听着城主的指令,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明白了!城主这不是退缩,而是攻心为上!
散布“闭关小成”的消息,是示强,也是引诱!让对方摸不清虚实,既忌惮他可能提升的实力,又可能被“需要战斗”的暗示所诱惑,更容易做出冒险的决定。而透露“高品质爆裂箭”的存在,则是赤裸裸的威慑,也是在加剧对方的猜忌——磐石城是否又掌握了什么新的杀手锏?
这种虚实结合、引导对手心理的战术,与城主以往崇尚的绝对力量碾压,风格迥异!但却更加……高明,也更节省力量。
“是!城主!属下立刻去办!”林猛精神振奋,躬身领命。
“还有,”封碣叫住了他,“城内近日情况如何?”
林猛连忙回道:“回城主,城内一切平稳。自上次那场混乱被清理之后,再无敢生事者。物资调配、工坊生产、平民秩序,皆按您离开前定下的规程运转。城内居民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孩子们在街道上嬉戏,商贩们在市场中叫卖,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他犹豫了一下,“只是高老前两日曾来询问过您的去向,属下按您吩咐,只说是闭关。”
封碣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高老的担忧他理解,但目前还不是向他解释的时候。高老是城中的长者,也是他的好友,他深知高老的关心是出于对城池和居民的爱护。然而,封碣所肩负的秘密使命,暂时还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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