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如同羞涩的指尖，悄然拨开了末世灰暗的天幕，透过简陋窗棂的缝隙，偷偷溜进了房间，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
封碣的生物钟让他在天色将明未明时便已醒来。多年沙场生涯铸就的警觉，让他即使在深度睡眠中，也保留着一丝对周遭环境的感知。然而，这一次醒来，感觉却截然不同。
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馨香的触感。温念念背对着他，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她的一头墨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上，几缕发丝调皮地蹭在他的下颌和颈间，带来细微的痒意。
一种陌生而充盈的暖流，瞬间包裹了他常年冰冷的心房。他没有立刻起身，甚至没有动，只是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静静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满足。
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脑海与身体里。那极致的缠绵，那灵魂共鸣的战栗，那之后相拥而眠的踏实……这一切，都与他过往生命中充斥的血色、厮杀与冰冷的权谋截然不同。像是荒漠中骤然涌出的甘泉，滋润了他干涸龟裂的灵魂。
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那里还残留着他情动时留下的、淡淡的红痕。一种混合着怜惜与占有欲的情绪悄然滋生。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暖牢牢锁住。
这细微的动作，惊扰了怀中的人儿。
温念念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在她眼中停留了片刻，随即，昨夜所有旖旎而炽热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让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大片绯红，连耳根都透出可爱的粉色。
她感觉到自己正被紧紧拥在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后背贴合着结实滚烫的胸膛，独属于封碣的、混合着冷冽与一丝草药清苦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这认知让她心跳骤然失序，身体微微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亲密过后的第一个清晨。
“醒了？”
低沉而带着刚睡醒时特有沙哑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温念念的身体更僵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她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感受到她的紧张与羞涩，封碣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那只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缓缓地、轻柔地摩挲着。
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皮肤上，那缓慢而充满占有意味的动作，带着无声的安抚与宣告。温念念紧绷的神经，在他这沉默却温柔的抚触下，奇迹般地一点点松弛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被这温柔的抚摸唤醒，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好像也醒了。”她忍不住轻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又沉醉的静谧。
封碣摩挲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温念念感觉到他的手掌更加贴合地覆在那里，仿佛在仔细感受那微弱的生命律动。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温念念却奇异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新奇与专注。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亲密与默契。阳光渐渐变得明亮了一些，光柱中的尘埃飞舞得更加清晰。
过了一会儿，封碣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还疼吗？”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温念念却听出了其中隐含的、笨拙的关切。她脸颊更热，摇了摇头，声音细弱：“……好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呢？”温念念鼓起勇气，微微侧过头，想去看他手臂的伤，“你的手……”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在她转头的瞬间，封碣恰好低下头。两人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温念念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底映着的自己的小小倒影，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的淡淡阴影。
封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脸颊和那双水润的眼眸，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关于伤势的问题，而是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调皮的发丝，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清晨特有的慵懒和珍视。
“再睡会儿。”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低声命令，语气却是不容错辨的柔和。
温念念看着他，看着他冷硬眉眼间难得一见的、毫不设防的温柔，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她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重新闭上眼睛，往他怀里更深处缩了缩，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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