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孤儿院旧址门前的碎石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砚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眼前的建筑早已废弃,墙体斑驳得露出内里的青砖,荒草从裂开的地基里钻出来,没到了膝盖。他踩着草叶往里走,鞋底沾了细碎的泥点,像极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雨夜粘在裤脚的泥浆。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将他拽回2000年的那个夏天。
那年他12岁,刚带着8岁的妹妹沈玥转到这家城郊的孤儿院。雨下得很大,铅灰色的雨云压得很低,把孤儿院的红砖墙浇得发亮。沈砚抱着洗好的衣服往宿舍跑,路过后院的杂物间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妹妹的哭声。
“乖,喝了药就不疼了。”是张野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和平时训话时的凶狠截然不同。
沈砚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扒着杂物间的门缝往里看,昏黄的灯泡下,张野正按住挣扎的沈玥,手里拿着个白色的药瓶,褐色的药液顺着勺子往下滴。沈玥哭得满脸通红,手脚不停地乱蹬:“我不喝!哥救我!哥——”
“喊什么?这药是给你补身体的。”张野的声音沉了下来,手腕一翻,硬是把药液灌进了沈玥嘴里。沈玥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发紫,眼泪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求救。
沈砚的手心攥得发白,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不敢出声。张野是孤儿院的管理员,平时对不听话的孩子非打即骂,没人敢反抗他。他想冲进去,可双腿像灌了铅,直到听见杂物间的门“咔嗒”一声锁上,才猛地回过神,跌跌撞撞地跑回宿舍,躲在床底发抖。
那一夜的雨没停过,他整夜没合眼,总觉得妹妹的哭声还在耳边飘。直到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着,再次被叫醒时,看到的是院长严肃的脸:“沈砚,你妹妹得了急性心肌炎,凌晨没了。”
他疯了一样冲向医院,却只看到盖着白布的小床。护士递给他一份尸检报告,说这是“正常病逝”,可他的目光扫过报告末尾的“目击人”一栏时,心脏猛地一缩——那里写着“陆明”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带着孩童的稚嫩。
陆明是和他住隔壁床的小男孩,才5岁,总是跟在沈玥身后喊“玥玥姐”。沈砚攥着报告去找陆明,却在走廊里撞见了张野。张野把他拽进楼梯间,粗糙的手掌捂住他的嘴,眼底满是威胁:“报告上的名字看见了?陆明还小,要是让人知道他看着沈玥‘吃药’,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沈砚挣扎着想要躲开,张野却越抓越紧:“别想着告状,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陆明送走,让他永远见不到家人,像野狗一样死在外面。你妹妹已经没了,想让陆明也跟着遭殃?”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砚的心里。他看着张野阴狠的眼神,想起陆明每次拿到糖都先塞给沈玥的样子,最终还是闭紧了嘴。那天之后,他偷偷把尸检报告藏了起来,用墨水涂掉了陆明的名字,而陆明没过多久就“被远房亲戚接走”,从此没了音讯。
“沈队?您没事吧?”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沈砚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陆时”两个字,指尖顿了顿才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陆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在档案室查到了陆明的旧记录,2000年他根本不是被亲戚接走的,是孤儿院给办了‘离院手续’,经手人就是张野!而且他当时还是孤儿院的兼职会计,负责登记捐款账目,和之前查到的‘资金挪用’线索完全对上了!”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落在面前的杂物间门上——这里已经成了堆满垃圾的小黑屋,墙角的蛛网沾着灰尘。他走过去,用脚尖拨开地上的碎木板,突然看到墙面最低处有几道稚嫩的划痕,是用指甲刻出来的,虽然被雨水泡得发暗,却能清晰辨认出“红绳”两个字,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是沈玥刻的。他记得妹妹有个红绳手链,是妈妈留下的遗物,她每天都戴在手上,说红绳能保佑家人平安。
“沈砚,你说话!”陆时的声音越来越急,“陆明是不是和资金挪用有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砚拿出手机,对着墙上的刻痕拍了张照,才缓缓开口:“我在孤儿院旧址,发现了沈玥留下的线索。关于陆明,等我回去再和你说。”
“等你回去?”陆时冷笑一声,“你又想拖延时间?沈砚,我告诉你,我已经让人调孤儿院当年的资金流水了,很快就能查清陆明到底有没有参与挪用。你最好别再想着隐瞒!”
电话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沈砚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缓缓蹲下身,指尖摩挲着墙面上的刻痕,眼底泛起红血丝。他知道陆时说的是真的,一旦资金流水查清,陆明当年的事就藏不住了,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要先找到张野,或许还能护住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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