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物证室的百叶窗拉得只剩一条缝,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道没愈合的疤。沈砚推开门时,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旧纸张的霉味,比外面深秋的风更冷。他抬手扯了扯领口,指尖触到衣领下的皮肤,又下意识地蜷了蜷——昨天和陆时在警局走廊擦肩而过,两人连眼神都没碰,空气里的火药味至今还没散。
“沈队,你要的医生坠楼案物证都在三号架。”值班警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沈砚没回头,只点了点头,脚步声在空旷的物证室里敲出单调的回响,停在三号铁架前。
铁架上摆着几个透明证物盒,最上面的是校医的白大褂,衣角还沾着些许水泥灰——那是从坠楼现场的天台边缘收集的。沈砚戴上双层手套,指尖避开证物盒的边缘,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的洁癖在面对物证时总会格外明显,可此刻,这份熟悉的克制里,多了层绷得很紧的专注。
医生坠楼案结得仓促。李娟隐瞒了抗抑郁药的尸检结果,被他戳穿后,两人闹得很僵,市局暂时接管了后续调查,只把基础物证留了底。可沈砚总觉得不对劲——林辰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名片太刻意,校医死前见过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废弃写字楼,还有那瓶没吃完的抗抑郁药,像串散了的珠子,少了根把它们串起来的线。
他打开最下面的证物盒,里面装着尸检报告的副本和药品检测单。指尖划过报告上“体内检出氟西汀成分,浓度符合治疗剂量”的字样,沈砚皱了皱眉。氟西汀是常见的抗抑郁药,可校医的病历里,从来没有过抑郁症的诊断记录——李娟当初隐瞒的,或许不只是“有抗抑郁药”这件事,还有这药的来源。
沈砚的目光落在检测单最下方的“批次编号”上。那串数字印得很小,墨色有些晕染,像是打印时纸没放正。他凑近了些,看清编号是“FY--08”——前两位是生产厂家代码,中间是生产日期,最后两位是批次。他记得上周查常规药品流通记录时,见过同厂家的氟西汀,批次编号最后两位都是“01-05”,从未有过“08”。
“不是常规流通批次。”沈砚低声自语,指尖在编号上顿了顿。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备注“老陈”的号码——老陈在市药监局稽查处待了十年,对特殊药品流通渠道门儿清。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老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沈队?这大清早的,又有案子?”
“帮我查个药。”沈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百叶窗,让更多光进来,“氟西汀,生产厂家是丰源制药,批次FY--08,查这个批次的供给机构。”
老陈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翻文件的声音:“丰源的这个批次……我有点印象,不是走的零售渠道,是特供。等我查下系统。”电话里的键盘声敲得飞快,沈砚靠在墙上,目光落在物证室门口——那里正对着刑侦支队的办公区,陆时的工位空着,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杯沿的水渍已经干了。
昨天在档案室,陆时把沈玥的尸检报告摔在他面前,红着眼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时,沈砚喉间的话堵了半天,最后只说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法解释——报告上被涂掉的名字是陆明,他怕陆时知道哥哥和姐姐的死有关联,更怕他冲动之下撞进更深的漩涡。可现在看来,这隐瞒像道裂缝,把两人之间仅存的信任都漏光了。
“沈队,查到了。”老陈的声音把沈砚的思绪拉回来,“这个批次的氟西汀,总共就供给三家机构:市第三精神病院、夕阳红老年公寓,还有一家……林辰心理诊所。”
“林辰?”沈砚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金属壳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那天在诊所,林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温水,说“我只是个提供心理支持的顾问”时,眼神里那抹恰到好处的温和。原来从一开始,这“中立”就是装的——校医体内的药,是从他的诊所流出去的?
“对,林辰心理诊所,上个月刚申请的特供资质,理由是‘为有严重心理障碍的患者提供药物辅助治疗’。”老陈补充道,“我查了下他们的处方记录,这个批次的氟西汀开出去过三单,其中一单的领药人信息……有点模糊,只登记了‘校工’,没写具体单位。”
校工。沈砚的眉峰拧得更紧。医生坠楼案里的死者,正是前孤儿院的校医——一个“校工”身份的领药人,会是他吗?
“能把处方记录发我吗?”沈砚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发你微信了。不过沈队,这林辰有点背景,他的诊所去年评了市里的‘心理健康示范机构’,你查他可得注意点。”老陈的语气里带着提醒。
“我知道。”沈砚挂了电话,点开微信里的处方记录照片。照片拍得很清晰,领药人那一栏写着“校工”,日期是校医坠楼前一周,处方医师签名是“林辰”。最下面的备注栏里,还写着一行小字:“患者自述睡眠障碍,需长期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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