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走廊比上午更静,消毒水的气味似乎凝固在冷白色的空气里,每一步踩在水磨石地面上,都能传出清晰的回响。沈砚从城郊养老院赶回来时,袖口还沾着点郊外的尘土——李娟见到他们时脸色发白,说半个月前确实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找过她,问起赵静和“一份旧报告”,她没敢多说,只推说不知道,现在想起那人的眼神,还觉得后背发凉。
“沈队,老张说赵静的勒痕鉴定报告刚出来,让你过来拿一下。”迎面走来的技术员小王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到沈砚,赶紧递了过去,“他说重点标在最后一页,尼龙绳的材质比对有结果了,让你看完跟他说一声。”
沈砚接过文件夹,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莫名有些发凉。他没立刻翻开,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窗外的天阴得厉害,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落下雨来,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天色,几乎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文件夹。前面几页是尸检的常规记录,赵静的年龄、身高、体表伤痕,字迹工整清晰,可翻到最后一页时,沈砚的手指突然顿住,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纸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宋体字,在冷白光下格外刺眼:“经技术比对,死者颈部勒痕提取的尼龙绳纤维,与2010年沈玥被害案现场遗留的尼龙绳样本成分完全一致,且绳结打法高度吻合,均为‘双环死结’。”
“双环死结”——这四个字像四把冰锥,狠狠扎进沈砚的太阳穴。他眼前瞬间发黑,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走廊里的灯光开始旋转,消毒水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霉味,混合着沈玥房间里淡淡的樟脑丸气息。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画面——沈玥蜷缩在床边,脖颈上的尼龙绳紧紧勒着,绳结在颈后打了两个环,像一道狰狞的疤。他冲过去时,手指碰到那根绳子,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至今还能清晰地感觉到。
“沈队?沈队你怎么了?”小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沈砚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报告,可指尖刚碰到纸张,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整个人顺着墙壁滑下去,重重地坐在地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散落在腿上的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这些年,他一直强迫自己忘记那个绳结的样子,忘记沈玥苍白的脸,可这份报告,又把他拉回了那个无助的雨夜,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事实。
“是我没保护好她……”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当年我要是再快点,要是追上那个穿黑冲锋衣的人,要是多问一句陆明,报告到底藏着什么……她就不会死,赵静也不会……”
十五年前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他赶到孤儿院时,门是虚掩的,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闪电偶尔照亮沈玥的脸。他跪在地上,想解开那根尼龙绳,可手指抖得厉害,怎么也解不开那个死结。后来陆明赶过来,用剪刀剪断绳子,可沈玥的身体已经凉了。
“我该问的……我该追问陆明的……”沈砚的头抵在膝盖上,眼泪打湿了裤腿,“他说报告有问题,我怎么就没多问一句,到底是什么问题……现在赵静死了,报告也没了,我连她们最后的真相都抓不住……”
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时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黑色大众车排查记录,看到蹲在地上的沈砚,脸色骤变,立刻快步走过去。他把文件扔在一旁,蹲下身,看到沈砚捂着脸发抖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认识沈砚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崩溃,像个迷路的孩子,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沈砚?”陆时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想拍沈砚的背,手伸到半空又停住,怕碰疼他,最后只能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沈砚面前,“先擦擦眼泪,有话……有话我们慢慢说。”
沈砚没接纸巾,只是摇了摇头,呜咽声更响了。陆时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鉴定报告,目光落在“尼龙绳材质与沈玥案一致”那行字上,瞬间明白了——这根绳子,成了压垮沈砚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你的错。”陆时蹲在沈砚身边,声音很沉,却很坚定。他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砚的后背,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瓷器,“当年你已经尽力了,你跑遍了整个孤儿院附近的小巷,追了那个凶手两条街,是他跑太快,不是你的问题。”
“陆明没说,是他自己选择把报告藏起来,你那时候刚入职,怎么可能想到这些?”陆时的手指碰到沈砚冰凉的肩膀,忍不住又拍了拍,“赵静的死,是林辰的错,是他故意找的和当年一样的绳子,就是想刺激你,你不能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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