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变成了一堆无法被交易的、冰冷的玻璃和金属。
这家位于世界商业之巅的旗舰店，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一座展示着无法被出售的商品的“未来遗迹博物馆”。
……
而最深层次的、也是最致命的危机，正在帝国的核心——生产端，如同癌细胞般疯狂扩散。
被SWIFT剔除，不仅仅意味着无法收款，更意味着无法付款。
红旗集团遍布全球的超级工厂，虽然核心技术和设备早已实现了百分之百的自主化。
但依旧需要采购大量的、非核心的原材料和辅助性耗材。
比如，德国巴斯夫的特种涂料，日本信越化学的硅晶圆抛光液，瑞士一家小公司生产的精密仪器的校准探针……
这些东西，在红旗庞大的工业体系中，如同一个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但现在，这些螺丝钉，正在被一颗颗地强行拔掉。
一封封来自全球供应商的邮件，如同雪片般飞向集团的采购中心。
“尊敬的红旗集团，由于我们的银行无法处理贵司的付款，我们将暂停供应所有订单，直到问题解决。”
“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迫于压力，我们将不得不终止与贵司的所有合作。”
曾经那个被全世界供应商所追捧的、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甲方爸爸”。
如今，却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金融瘟疫”。
帝国的造血能力，正在从最细微的毛细血管开始，一点点地凝固、坏死。
……
红旗集团总部，战情室。
距离制裁生效，刚刚过去六个小时。
但整个指挥中心，已经彻底被数据的雪崩所淹没。
林秋宜站在指挥台前，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她面前的主屏幕上，已经不再显示任何宏观的态势图，而是被一组组冷酷到令人窒息的数字所占据。
“第一份战损报告已生成。”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情室。
“截止到目前，全球共计有九百三十二万笔跨境交易失败，失败率百分之百。”
“全球范围内，共计有三百一十七艘货轮、一百二十八架货运专机，以及超过两万个标准集装箱的货物，处于被扣留或运输中断状态。初步估算，被困的实体物资总价值，超过一万两千亿美元。”
“北美及欧洲所有直营零售渠道，已全部陷入瘫痪。积压在海外仓的消费电子和汽车产品，库存量高达三千七百万件，正在以每天数十亿美元的速度产生仓储和折旧成本。”
“全球供应链上，已经确认与我们中断合作的供应商，共计一千三百四十二家。经评估，如果我们不动用战略储备，百分之三十七的生产线，将在七十二小时内，因缺少非核心物料而停摆。”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这就是旧世界最恐怖的绞杀能力。
它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仅仅是关闭一个服务器的端口。
就能让一个如此庞大的工业巨人，在数小时内，陷入全身性的瘫痪和失血。
赵东升听完报告，一言不发地走到何维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股火山即将爆发般的压抑。
“何总，这不是商业，这是战争。我们必须反击！”他说道，“我们可以立刻切断对‘白名单’之外所有欧洲和北美企业的技术授权，让他们的手机、汽车、电脑全部变成砖头！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然后呢？”何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些恐怖的数字，“把所有中间派，都推到我们的对立面？让这场针对我们的绞杀，变成一场他们口中的、针对‘数字恐怖主义’的正义战争？”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赵东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谁说我们在等死？”何维缓缓转过身，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正在快速攀升的数据曲线，“你看这是什么。”
那条曲线，代表着红旗集团全球所有超级工厂的“实时产能输出”。
在制裁生效后，它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因为取消了所有海外订单的限制，正在以一种反常的、近乎疯狂的速度，持续飙升！
林秋宜的眉头紧锁：“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我们和世界市场的连接已经断了，但我们的生产机器，因为惯性，还在按照过去的预测，全力生产。”
“这些被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它们只会变成不断累积的库存，最终会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干我们所有的现金流，把我们活活压垮。”
“产能过剩……”她喃喃自语，吐出了这个在商业世界里，几乎等同于“绝症”的词汇。
这就是SWIFT绞杀最阴险、最致命的后手。
它不仅要切断你的外部循环，还要让你因为内部循环无法停止，而自我膨胀、自我爆炸，最终从内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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